下午的那场大雨把街道冲得干净,更重要的是驱走了难耐的闷热。晚饭后,人们很早便出来散步,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仁东医院的职工宿舍区位于竹溪路,离市中心较远,环境比较清静。生活小区建设得很好,一幢幢新建的住宅楼,楼与楼之间有60多米的开阔空间,设有大片的绿化带,亚热带常绿植物随眼可见。
夜色渐浓,生活区慢慢归于恬静,一个个窗户中透出祥和的光。
桔黄的路灯下,一名风姿婉约的女子走过生活区干净的水泥路,路灯在她后面拉出一条修长的倩影。
白色的连衣裙在习习夜风里飘动,高跟凉鞋随着平缓的脚步发出有节奏的响声,在静谧的夜路上显得格外清脆。
韩冰婵身着短袖圆领衫,端坐在妆镜前,洗完头的她正用吹风机吹着湿湿的头发。
顾盼着镜子中和以前略有不同的自己,冰婵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是隐隐地觉得以后的路还很长。
三室两厅的住房一个人住,有时还真感到有些空荡荡的,很不习惯,心里总象有些什么东西放不下似的。其实她清楚这是自己心境的一面,这就是卧底的生活。
“叮呤”外面响起优美的门铃声。
冰婵瞥了一下闹钟,八点半了。
叶姿还是很准时的,韩冰婵放下吹风筒出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天使般的白衣女郎飘了进来。
“在洗头哪”叶姿闻到淡淡的洗发水清香随口问道。
“是啊,大热天,不洗不舒服,整天戴着那个假东西,象顶毯帽扣在头上,真难受”冰婵说。
“慢慢习惯吧,做我们这个就是这样,很多事情要学会去适应。”叶姿坐到浅绿色的真皮沙发上,软软的感觉很舒服。
韩冰婵从冰箱中取了一听冷饮放在叶姿面前的茶几上:“医院里的活还应付得来吧”
“唉,手忙脚乱的,不过总算没出什么乱子。对了,你那边有什么线索吗”叶姿问道。
“我跟踪观察了好几例病人,但都没有特别的发现,可能是药物的反应在短时间内不会表现得很明显。而且医院的病人那么多,要查出他们在哪个身上下手,不是容易的事。这样查下去,我担心时间上花不起”韩冰婵神情严峻地说。
“现在只是起步阶段,当然不能就这样查下去,下一步必须找到突破口。这段时间你对医院中的人和事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吗”叶姿拿起那罐冷饮,“啪”
地打开。
“这个我倒没怎么注意”
“那个叫杨远帆的神经科主治医生,听说是副院长的公子,这段时间我从他口中套出了一些东西,不过不知对我们的行动是否有用,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参与和知道这项药物试验的人不多。所以,我想我们须要转移一下视线,不能盲目地从病人身上去寻找突破点。我们能不能这样想,如果医院真的在做这种危险的实验,死人是绝对避免不了的,虽然医院每天都可能有病人不治,但从这方面入手,我们的目标范围就会缩细很多,机会可能会多一些。”叶姿说道。
“从死人身上入手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但医院每日死亡的病人都是当日处理完,就算个别不能当日处理的,要从中取得一手材料,也要做尸体解剖才行,这必须征得死者家属同意。”
“要查案,不能凡事都按部就班罪犯用病人的身体做实验有征得家属同意吗要揭开他们罪恶的行径,就得冒险,我相信只要能把事情大白天下,最后死者的家属是会理解我们的”叶姿呷了口饮料,意味深长地说。
“你有什么计划吗”
“这段时间,我仔细察看了医院的环境,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太平间后面那栋楼,平时是不准人进去的,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也是这样,要有院长的签字和一些特别的人才可以出入,我问过那个杨远帆,他说他也不知道,估计可能是放重要器材的。不过我还是觉得有问题,为什么会选在太平间旁呢”叶姿若有所思地说。
“是吗这个我却没留意过,你打算怎么办,查一下那个地方吗”韩冰婵说。
“嗯我的确是这样想,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地方一定不寻常,这件案子的关键是取证,只有取得第一手证据,才能把犯罪分子入罪。药物在死者体内会有一定时间的滞留,我们假设那里真的存放有药物或被药物致死的病人,只要能取得死者的血液或肌肉纤维,我们就有把握了”
“如果从太平间再转到那楼房里,死亡时间估计已超过半小时,血液取样恐怕有一定难度。肌肉组织做dna分析比较有用,但对鉴定药物致死的直接诱因意义不大,因为药物的性质不同代谢速度也不尽相同。一般临床上最直接的办法是解剖,对肮脏组织进行多本酶检测,这是最行之有效的手段。”韩冰婵说。
“如果想要确定是药物致死,需要多长时间”叶姿问。
“那要看是注射性给药还是其它方式给药,注射给药没有吸收过程,直接进入体循环,难度较大。如果是胃肠道给药,药物吸收后通过门静脉进入肝脏,只要肝组织发现超标异样非营养物质,也就是药物代谢的终末产物,就基本上可以做出确认,大概是大半个小时,不过前提是有相应的检测条件。”冰婵说。
叶姿陷入沉思。
************夏夜,窗外清风习习,一轮皎洁的明月悬挂中天。
月光如水,轻柔地洒落窗台,透过百叶窗帘映进房间里。
韩冰虹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浮现那晚在墓室中的情景,还有儿子亮亮,现在不知怎样了。
泪珠在黑暗中晶莹闪亮,一片一片地打湿枕巾。
“如果你胆敢把老子的种给坠了,我把你的宝贝儿子一块块卸下来,做成罐头摆在你面前”
赖文昌最后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那是对她的警告
韩冰虹曾经想过要报警,但事实告诉她这等于在拿儿子的性命作赌注,根本没有把握。赖文昌把亮亮藏到了极为隐蔽的地方,一时之间是找不着的,就算报警,并不能保证马上破案。
而一旦赖文昌发现她报警的话,亮亮将会十分危险,赖文昌这人心狠手辣,激怒了他,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不久之后,赖文昌把亮亮送到国外的贵族学校中就读,他向韩冰虹承诺每个星期会让她跟亮亮通一次可视电话,每个月可以让她过去探望一次亮亮,条件是老老实实把他的种生下来。
这是赖文昌的手段,他要把这个高贵美丽的女法官调教成自己的终生性奴
他知道手里掌握了这个小孩,就不怕这个女法官不屈从。
韩冰虹毫无选择的余地,因为儿子是她的一切,是她的全部希望,为了亮亮她会付出任何代价,这是天下每一个母亲的本能。
事实证明赖文昌没有骗她,亮亮的生活的确很优越,开始时她也对赖文昌超乎寻常的仁慈感到怀疑,担心他又在玩什么新的阴谋,不过后来看到儿子平平安安,她的顾虑也渐渐打消了,为了儿子她还能怎么做呢
为了让韩冰虹名正言顺地第二次怀孕,赖文昌导演了一出戏,制造散布了亮亮意外身亡的消息。
事情来得很突然,但就象普通的事故一样,赖文昌做得不露丝毫破绽。
亲戚朋友信以为真,都对冰虹的家庭变故深表同情,单位里也很照顾她,特别批了她休假,只有韩冰虹自己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她不能说。
好友高洁和凌玉霜也被蒙在鼓里,她们还生怕韩冰虹一时想不开,开始的几天里不停地陪着她,安慰她。因为发生这样的事情,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最沉重不过的打击。
最惨的是郑云天,他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他只是从别人的口里听说亮亮从桥上掉了下去,因为江水很大,连尸体都没捞回来。
在感情上失去妻子后,郑云天已经跌入了生活的最低谷,而恰恰在这时候,老天又要他面对突然如其来的丧子之痛,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最残忍的打击
这个家已经彻底破碎了郑云天开始变得绝望,韩冰虹看着丈夫悲痛欲绝的样子,真的于心不忍,说实话,亮亮是她的儿子,又何尝不是云天的儿子,她知道此刻郑云天所受的伤害远远超出了自己,有哪一个男人能面对这样残酷的事实啊
虽然郑云天开始时有不对的地方,但从一开始,赖文昌就是冲着她来的,可怜的郑云天只不过是一块踏脚石,他钻进了一只为他布好的圈套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是她连累了郑云天。
郑云天在连续遭受沉重打击后,整个人变得更消沉颓废,虽然韩冰虹已经原谅他,但他好象变得心如死灰,对一切都十分冷淡,儿子的死对他来说,打击实在太大了。
韩冰虹经历着她人生的低谷期,但就在这惨淡的日子里,一份久违的喜悦让她得到了一丝心慰
在这个夏天就要结束的时候,通海国投破产案也胜利完结了
通海国投破产案是当时中国首例非银行金融机构破产案,也是当时中国最大的一宗企业破产案,同时又是第一例涉及大量境外债权的破产案。
历时两年,经过省高院合议庭成员的艰苦卓绝的工作,这个社会各界关注,境内外债权人关注,全国同行都在关注的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大案终于尘埃落定
韩冰虹和其它法官用行动向世界展示了中国新一代人民法官的风采,赢得了全社会的赞扬。
两年来在最高人民法院和省政府的支持下,他们创造性的开展工作,率先采取集中委托执行的方法,指定债务人所在地法院负责追收国投的对外债权和投资权益。先后组织500多名法官法警,出动1万多人次,依法采取了查封冻结扣押拍卖中止终结等法律措施,共执行案件280多件,涉及金额近180亿元,使得债权人的权益得到最大的保护,有效地缩短了办案期限。
无悔的付出得到了高度的评价和肯定,很多外国债权人均对审理结果表示满意,称赞中国司法的高效率,对中国法官给予了很高的评价。
最为可贵的是他们的工作为破产法的最新司法解释和修订提供了依据和经验,为以后的破产案审理提供了借鉴,在中国法制化建设的道路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其成就是不言自喻的。
韩冰虹作为此案的首席法官无疑成了公众的焦点,在省高级法院院长郭柏龄宣布通海国投案完结的一刻起,媒体对案情的审理过程进行了报道。
此案不仅在司法界引起轰动,就是在社会上,其效应也相当强,韩冰虹一时成了传媒追逐的人物,其间各大报的头版纷纷以通海国投案的完结为题,韩冰虹的这个名字广为</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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