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师那也是为你好,怕你跟不上班。”柳砚书劝道。
“那我可求求她了,对我差点儿吧!”傅晨边说边端起洗脸水盆,用脚踹开厕所门朝厕所里奋力一泼。
“哎哟!!!”厕所里传出一声大叫,雷宇浑身湿淋淋的站起来,骂道,“没看见有人啊!”
“哎呦对不住,我可有眼无珠没看见雷大班长。求您大人大量放我一马!”傅晨赶紧道歉。
“哈哈哈哈哈哈哈……”沈幽明和李嘉乐笑得打滚。柳砚书也没忍住,放下了手中钢笔,轻笑出声。
一阵闹腾之后傅晨也爬上了床,宋千峰读完拼音从楼下上来,收拾完毕。
柳砚书竟然还不睡,小台灯惨淡的白光投在笔记本上,将钢笔的影子拉得老长。
傅晨好奇,凑近去看:“这么用功。”
纸页上工工整整写的是戏词,上边还圈圈点点做了许多符号标记。柳砚书那一笔字是打小被压着练出来的,骨架匀称错落有致,行笔顿挫之间自成章法。漂亮得不像十来岁少年写出来的。
傅晨的字跟狗刨的一样,忍不住仔细又多看了几眼,发现不对:“怎么连对手的词也写了?”
柳砚书手旁并无书本,全靠惊人的记忆力。他轻声应道:“不记别人的词儿,怎么接得住戏。”
傅晨向来佩服师哥机器人似的学习态度,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最优秀的孩子”。
雷宇用力翻了个身,床板吱呀一响。
“早点儿睡啊,台灯坏眼睛。”傅晨提醒。
柳砚书浅浅微笑,嗯了一声:“还有一段就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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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李老先生的课,柳砚书有了十足的准备,再上台时心里也不怯。老先生一直拧着眉,直到柳砚书鞠躬下了讲台,表情才微微松动。
他说:“有进步。”
柳砚书长舒一口气。穆凌霄远远的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学生们一个个轮流上台试唱,老先生都以简洁精炼一针见血的语言点评几句。轮到雷宇一曲唱罢,老先生竟然不说话了。
雷宇还挂着胸有成竹的微笑,老先生晾了他几秒,似乎在思考措辞。
“匠气太重!”老先生抬起扇子挥了挥,示意他下台。
这显然不是夸奖,也是听惯了好话的雷宇面上挂不住,嘴角的弧度还僵着。
老先生似乎想起什么,又问:“柳砚书跟你一个寝室?”
雷宇摸不透老师的意思,乖乖点头。
“多向他请教!”
这话在雷宇听来尤其刺耳。他第一次见柳砚书就是在比赛上,柳砚书压他一头拿了金奖,如今又是这样,老师竟让他向柳砚书学习!
他到底哪里不如柳少爷?不就是出身名门令人高看一眼么,没了光环,不见得谁好谁坏呢。雷宇内心愤愤不平,面上却依旧挂着笑。
轮到穆凌霄上台,一开口,老先生忙喊停,眼睛从镜片上方锁住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
穆凌霄为了方便勒头,把鬓角连着脑袋两侧的头发都推了,只剩下三五毫米的发根。才十二岁身高就已经过了一米六,同龄人里已经比许多男生要高了。只是胸部贫瘠,发育得晚,女性特征稀薄得可怜,难怪老先生要怀疑性别。
“有待加强,还要多练。”
穆凌霄唱功平平,不算太差,也不是拔尖。柳砚书好奇,那她是怎么考进来的?本来学校就不鼓励招坤生,几十年里出来成角儿的两只手数得过来。女孩子学老生又比男孩子难上许多,不论是身高体力或是嗓音都不占优势,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弥补先天条件,脱颖而出。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怎么不去学青衣花旦?
直到把子课上,柳砚书才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术业有专攻,穆凌霄最擅长的是靠把老生。当她扎着大靠将手中□□舞得虎虎生风时,整个功房都静了。
众人都被镇住,连呼吸都不敢太重。
身后靠旗随身而动,枪花挽得大气磅礴,动作干净利落,看得人目不暇接。就连旁边其他行当的学生也停了,自发围观起来。
只见她动作迅疾凶猛,快中见刚,腾挪之间宛若游龙。若到了沙场上当真是以一骑当千的虎狼之将。
此刻,她就是饥餐胡虏肉的岳飞,是百步穿杨的黄忠,是血战郢城的伍子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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