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砚书进了里屋才发现房间里挺热闹。除了爷爷之外,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以及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
这位老人家柳砚书认识,爷爷的老搭档琴师梁宴平,小时候还教过自己。
“梁爷爷!”柳砚书的礼数向来周全,梁宴平笑眯眯的扶住他带到一旁坐下。
一番介绍之后,柳砚书才知道梁宴平身旁的年轻人是他的儿子。虽然也是个琴师,却没有在京剧团工作。据老人家所说,自己老来得子,梁鸿都被家里人宠坏了,天天不务正业。
梁鸿相貌平平,笑起来却有种独特的随性气质,他朝柳砚书伸出手:“你好,我叫梁鸿。目前还没找着孟光。”
还没等别人开口,自己先拿自己名字开涮。柳砚书对他印象不错,总觉得他不像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柳老爷子在旁边有些不悦:“怎么这么生分!你俩小时候还一块玩过,都没印象了?”
柳砚书努力回忆,好像是有那么一回,梁爷爷带着个大哥哥来家里玩儿。当时他们俩还为了称呼的事儿大吵了一架,梁鸿拎着他的脖子不许他叫自己叔叔。
柳砚书年纪还小,刚理清楚辈分关系,坚持认为梁鸿跟自己爸爸同辈,应该叫师叔。最后两人达成和解,折了个中,在前头加上个“小”字,也不算太占便宜。
“小师叔!你是小时候那个黄头发的小师叔?”柳砚书试探着问。
梁鸿也恍然大悟:“你就是那个脑袋转不过弯的小屁孩?”
两位老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没想到这两人对对方的印象这么别致。
确实也怪不得柳砚书,梁鸿十来岁那会儿确实挺叛逆的,染黄毛打耳钉玩摇滚,扔了家传的胡琴不学非要去弹吉他,这个特立独行的大哥哥给年幼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乖宝宝柳砚书第一次知道还有这种不服管教的活法。
梁老爷子缓缓道:“砚书啊,你上那节目我可看了啊。挺好,没白教。”
柳一青接话:“就是不知道唱功退步没有?”
柳砚书心中一惊:“爷爷,您这是要考我呢?”
“算不上,就随便唱唱。”老爷子随手指了指梁鸿,“你给他拉弦儿试试。”
柳砚书不敢推辞:“您想听哪段?”
柳一青让梁宴平点戏,后者沉吟几秒,道:“就听听你们柳家祖传的《六出祁山》吧。”
梁鸿接过京胡,调了调弦,问:“流水?”
梁老爷子眯着眼点点头。
柳砚书站起身,来到房间当中站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示意梁鸿开始。
【在祁山司马懿还把狂言讲,诸葛言来听端详。曹睿命你帅印掌,中了我流言之计你险些一命亡。】
柳砚书一入戏便像是换了个人,平日里压抑的情绪全然投射进戏里,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清唱不比彩唱简单,没有戏服身段衬着便只能靠眼睛传情达意。柳砚书的眼睛最灵,顾盼之间自有千言万语蕴于其中。
【二次里挂帅到战场,你得我的木牛流马反失却了军粮。我割麦装神多处俱是诸葛亮,吓得你胆破魂飞四下里逃亡。】
如果说西皮流水犹如行云流水,接下来的快板便是珠落玉盘。没有鼓板压着节奏,特别容易越唱越快被胡琴撵着跑。好在梁鸿技艺精湛,与柳砚书配合得不疾不徐,整段下来酣畅淋漓。
“不错不错!”梁宴平率先拍起巴掌,赞不绝口,“比你爷爷年轻时候还潇洒!”
“老梁,有点夸张了吧?”柳一青含着笑道。
梁宴平佯装作恼:“夸你家孙子还不乐意了?小后生确实唱得不错。”
“是不错,可也遭不住您这么吹啊?再夸他都得飘了!”
两个老顽童还在里头拌嘴,梁鸿和柳砚书眼看不便打扰,转移到客厅交谈。
柳砚书欣赏梁鸿的琴技,对他很感兴趣。两人聊得颇为投缘,梁鸿所经历的都是柳砚书不曾触及的领域。虽然两人只差了六七岁,可要是论起阅历,梁鸿确实当得起长辈的名头。
他大学时组过乐队开过专场,毕业之后还去羊城做过生意开过公司,听说还经营得风生水起。到了三十岁终于收了心,重新拿起胡琴进了京剧团。可呆了两年还是闲不住,跟朋友合伙出来组了个“民营剧坊”试图自己创业。可是做了几年都连连亏损,合伙人坚持不下去灰溜溜的回了体制内,他为这事儿投的几十万都打了水漂。
这些经历从他嘴里说起来都变得风淡云轻,仿佛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大事。
梁鸿笑得落拓,叹了口气:“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三十多年还是一事无成。”
柳砚书的眼睛亮起来,将想要自己搭班的想法全盘托出。
惺惺相惜的两人一拍即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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