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到沸腾的火锅,下了一些蔬菜还有虾滑,季舒吃的不太多,番茄汤倒是喝了几碗。陆潇笑他,“你这样喝汤都要喝饱了, 吃点别的菜。”
季舒拿着筷子象征性的夹了一根娃娃菜叶子,慢吞吞咀嚼着。
他肉吃的很少, 陆潇打趣他是吃草的兔子。季舒哼了两声,又问陆潇要汤喝。
吃了火锅,陆潇问他要不要看电影,季舒摇着头说:“不想看,我得回去看书了。”
他其实是个很自律的人,以前不知进取得过且过是因为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他从生下来就被丢到了瑞士,无法接触外界,过着笼中雀的生活,是季越东替他打开了鸟笼,带着他往高处飞翔。
他一直以来都是在看着季越东的背影,他拼了命努力,每天只睡三小时,为了只是能够赶得上季越东。
高考前一个星期,季越东把手头上的事差不多都解决了,他回到自己和季舒的家,季舒还在学校,大房子空荡荡的。季越东坐在往日里他和季舒肩并肩靠在一块的沙发上,后背松弛下来,脊椎蜷曲着,他打开电视,画面亮了起来,耳边没那么安静了。
季舒从学校回来已经是九点,他骑着车迎着夜风,自行车前篮子里是下课后买的奶茶,珍珠在杯子里摇晃。
到了家门口,看到房子亮着,他心里一喜,车子都顾不得扶好,拎着奶茶跌跌撞撞跑进屋。
“季越东!”他大喊着,胃里像是有一群蝴蝶在飞。
季越东站了起来,腰上一紧,季舒一脑袋扎在他的怀里,他像只小狗嗅着季越东身上的气味,委屈巴巴不停喊着,“我好想你,好想你。”
他有数不清的思念在眼里打转,可是却不敢哭,也不敢表现的太放纵。他咬着牙,忍着一腔的酸意,细细绵绵在心里喊着我想你我爱你我好爱你。
“学习累吗?”
季越东捧起他的脸,大拇指在他的眼眶旁轻轻揩过。季舒的确是长高了不少,他低下头,看着季舒长开了之后越发清丽漂亮的脸。
季舒摇头,他说不累。
他推着季越东坐到沙发里,像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一般,牢牢地抓着季越东的手不放开,他问季越东,“工作累吗?”
季越东也是摇头,说不累。
两个人就互相对视看了一会儿,似乎是都不相信对方的话,怀疑打量着,而后一股脑地笑了。
“你骗我,你都累瘦了。”季舒伸出手,掌心贴着季越东青色的胡渣摩擦,季越东用下巴轻轻压着他的手心。
季舒捧着季越东的半张脸,好像在摸大狗狗的下巴,季越东温驯地低下头,任由季舒玩闹着。
季舒有时候觉得自己是贪得无厌的,明明此刻和季越东的相处就是最舒适的距离,可他就是觉得不够,他不满足于现状,他想要更多。
洗过澡,季舒在房间里吹头发,吹风机轰隆隆响着,他盘腿坐,膝盖上放着平板。手指在屏幕暗下前点亮,滑过一页又一页,吹风机却忘了要换一处吹。
热风吹得头皮发烫,季舒反应过来,已经嗅到了焦味。他一愣,连忙关掉吹风机,摸了一下脑袋,几缕头发都烤成了卷。
季舒皱起眉,拨弄着自己烫在一块的头发,拿着梳子拉了几下。
季越东温了牛奶上楼,走到季舒门前轻轻敲门,里面的声音听着沮丧。他推开门就看到季舒蹲在镜子前,脑袋都快碰到镜面了,他把牛奶杯放下,手穿进季舒的腋窝把他捞起来。
“怎么了?”
季舒捂着脑袋,可怜巴巴道:“头发被吹焦了。”
季越东眉头一挑,表现出惊讶,他拉开季舒的手,就看到季舒发顶一小撮烫卷了的小头发,手指碰上去还有些扎手。
季舒问他是不是很难看,他忍住笑意,咳嗽一声,捏了捏季舒的脸颊,对他说:“看不出来,不难看。”
“你骗我,都说看不出来了,怎么知道不难看。”
季越东哑然失笑,季舒就叫,“啊,你还笑我。”
季越东说那不笑了,憋了几秒钟,还是破功。他把季舒捞到怀里,是他们以前最熟悉的姿势,他问季舒,“你高考后想去哪里玩?”
季舒抬起头,视线向上,目光追随着季越东的下颌线往下,在起伏的喉结上停顿。他用手按着那处突起,感觉到手底的震动,他问:“你说高考完会和我谈谈,我会去瑞士,去你找到我的地方。我们……谈谈好吗?”
他要谈什么,昭然若揭。
季越东的身体一滞,季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立刻抱紧了他的手臂,他对季越东说:“不用现在给我回复。”
季越东叹气,他问:“爱情有那么重要吗?”
季舒低下头,可能是不敢看他,耳垂红了。季越东听到他低落下来绵软的声音,他说:“你比爱情重要。”
季越东心情复杂,他比季舒年长了那么多岁,成长轨迹也是截然相反。季冠德在他心里扎根下的是畏惧和恨,可季舒又把他心底的这些情绪轻轻松松拔除,他是活过来了的人,于是便越发谨小慎微。
站在他面前的是刚满十八岁的少年,这个孩子喜欢毛绒玩具,爱睡懒觉,刚回国的时候他连普通话都不顺,性格那么软,像是谁都能来伤害一下。他爱哭也爱笑,他是云上飘荡的光,也是季越东心口的玫瑰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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