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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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家门口的公园谁有心照什麽啊,都抢著玩牌。王丰无奈只有在他们玩的时候,胡乱为他们照几张,施言突然站起来了:〃别照了,给我留著。你先替我玩。〃

施言一走,秦明旭就问大家:〃他干什麽去了?不是又找黑诺去了吧?〃

王丰答:〃这还用问啊!〃

众人也是一致同意王丰说法,这情况在他们这里不新鲜,以前也常常发生。施言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经常就要离开一会再折回来,原因从来都是一个:黑诺。

施言压根没有掩藏过自己离开的原因,都清楚地说:要去接黑诺放学、要去给黑诺送东西。。。。。。,他们也曾经开玩笑说过,这比对女朋友还细心。施言的回答是:当然要比对女朋友好啊,女朋友哪里有黑诺重要。既然施言都那麽看重黑诺,他们自然也是见面客气,虽然黑诺和他们不是一类人,却也可以做到点头之交。施言对黑诺的照顾是谁都撼动不了的,也冲突不到他们利益,所以也没有人多问、多说,无非就是施言有个贫贱之交。

最主要的是,他们看得清楚,是施言要和人家做朋友,不是黑诺看中施言的价值攀上来的。而且说实话,看不出黑诺是有什麽动机的人,从高一〃拣烟头〃事件认识他,到高二被他们武力欺压,黑诺都不会是趋炎附势、伏低做小的人。所以才有在施言把他护在羽翼之下以後,黑诺在态度上对他们没有什麽变化;对施言也同样不会卑恭(打架、球赛送水);而另外一方面,黑诺在学校没有因为施言这麽个大靠山有一点点的特殊优越感,甚至开始估计宁愿绕道走也要避开他们的。他们猜或者就是因为这样,才要施言把他看得如此重要。

〃又去找黑诺,他现在做什麽呢?〃, 秦明旭在见过於瑶以後已经都知道黑诺没有上大学:〃还以为他学习多好呢,不是说是文科班的才子吗?〃

邱林松替黑诺说话:〃不是说他考试的时候病得厉害,无法答卷嘛。他本来就是文科班的才子,又不象咱们都是抄出来的。〃

〃听文科班那些说他平日成绩是不错的,如果不是赶著这寸劲,还不早上了重点。施言平时那麽小心不要他病著,还是病在这节骨眼上了。〃王丰也感慨施言的无用功。

〃你看他什麽时候不病著?干巴巴的一副营养不良相。你们还记得高一时施言叫他恐龙不?施言说他就一副骨头架子。〃秦明旭实在无法理解,怎麽施言鄙视的一个人转眼就变成宝了?

这些家夥在议论纷纷的时候,施言已经带著黑诺来了,或者说是押著黑诺来了。一觉醒来的黑诺,想起晚上的情景脸还发烧呢,慌张地把衬衣、衬裤都洗了,其实裤子上什麽都没有,只是衬衣上少许痕迹。想到施言今天就要回大学了,心情就黯然;去收拾明天上学的书本呢,又会开朗不少。所以黑诺就在整理著去年的习题册、辅导资料。

施言的到来要黑诺惊喜,以为他会睡懒觉,然後就直接走了呢。被施言拉出来是喜悦的,在听见去公园还有他那些哥们的时候,黑诺就不肯前来了。以前和施言这些哥们也打过交道的,虽然不多,可黑诺也没有什麽回避他们的。今天黑诺却别扭的不愿意见他们,施言哪里肯任他心意,强拉著就来了。

见面大家都互相招呼、问候,施言发现黑诺不象从前见到自己哥们时自在,秦明旭看见黑诺的手,直接就问他现在做什麽工作呢,手弄那样。黑诺的脸上有羞愧,施言才反应过来,为什麽黑诺不愿意见大家。

〃他没上班,复课呢。〃施言不悦地先回答了。问王丰拿了相机,就拉著黑诺走来了。

看著沈默的黑诺,施言停在他面前:〃我们都是混进大学的,只有你是真本事。〃

〃你是要我惭愧吗?你们都是大学生,我还要复课呢。〃

〃复课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

〃怎麽会是你的错呢,我自己没有考好的,如果我平时多用心,怎麽会考不上?〃黑诺这不是说场面话,高考成绩下来以後,他不知道多少次暗自悔恨自己平时的轻漫。这麽多年的学习生涯中,黑诺从来没有全力以赴地对待过学业,从心底他就不想做一个拔尖生。所以落榜後,他才觉得对不起父母供养他读高中,痛苦梦想毁在了自己的手里。

〃黑诺,如果复课要你自卑,我会内疚,你是想让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吗?〃施言面对著黑诺:〃你想吗?要我一直内疚?〃

〃不想,施言,你已经帮我很多,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你、你没有对不起我。〃

施言炯炯双目下,黑诺加了二字:〃真的。〃

那俊朗的容颜上笑容浮现:〃那麽答应我,不自卑、不自责,明天挺起胸膛走进教室。〃

〃嗯。〃黑诺点头。

〃我们去照相。〃施言拉黑诺,触手还是斑斑驳驳的疤痕未消,施言心里针刺一下似的:〃我给你拿的护手霜看见了吗?放书包里吧,每天多擦几次,最近还是少沾水啊。〃

除了毕业照和准考证用的免冠照片,黑诺好象就没有照过像,在镜头前紧张地笑也笑不出来,施言逗了他几次以後也不勉强他了,反倒要他随便走、随便看,施言什麽时候想照了就把他拍下来。最後2张的时候,施言请公园里游人为他们拍了在假山上的合影。拍完施言就直接跳下来了,去谢谢人家,才发现相机没有自动倒卷,那麽就是说应该还有1、2张可拍。

施言请游人帮助再照一下,听见倒卷的声音就可以了。回头看见黑诺正在下假山,施言走过去招手,黑诺蹲弯下来以为他要说什麽,被施言拦腰一抱腾空,黑诺一惊就搂上他脖子,施言才手在他腿下打横抱著喊:〃快照,快照!〃

73

送黑诺到家边上,看见他进去,施言就转身骑上车了。才走几米又掉转回来去他窗户那,看见黑诺开了柜子门在整理东西,施言打了个嘹亮的口哨,黑诺一看见他就扑到窗前,打开了窗户。

〃几个月没上学了,忘记的别著急,你基础那麽好,很快就会跟上,别把自己累著。〃

〃嗯。我知道。〃

〃饭多吃点,吃点肉,把零食(施言拿来的)放书包里,在学校饿了吃。〃

〃嗯。〃

〃不许给别人(指双胞胎),自己吃,小东西也不行。〃

〃嗯。〃黑诺忍不住笑。

〃那些营养品都记得喝,千万别受凉。〃

黑诺点头。

二人默然,良久施言露出阳光一笑:〃我一回去就给你写信,不要太想我啊。〃

黑诺也牵起唇角:〃你在外面也照顾好自己。〃

黑诺顺利复课了,一样文科班只有一个,他和应届生在一起。的确以他的基础,没有多久成绩就恢复了,而且由於和施言在一起的显眼,这一届的学生几乎都认识他,施言做为风云人物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就消散无踪,还有人向黑诺打听他呢。尤其是信件,施言果真到了学校就给黑诺写了信来,学生的信件都在一楼传达室窗前放著,看见了自己取走。有黑诺的信不用问,一定是施言写来的,因为黑诺根本就没有其他来往的朋友。所以有同班的同学看见黑诺的信,也会替他带上来。

黑诺不知道的是:信件他不应该只有施言一人的,於瑶一直想联系上他通信,可是施言没有告诉她黑诺已经上学了,於瑶自然就不知道信邮到哪里。而同学为黑诺拿信,也是有要信封上地址的目的,所以施言收到了不少自己高中学妹写来的爱慕信件。

施言的信不长,而且必有无数次重复的话,就是吃、穿、休息。然後简单带几句大学生活,都是上课怎麽打混,一帮哥们去哪里玩,总之看不出来这位公子是去学习的。黑诺知道他的心不会用在学习上,何况又是他们那一帮人,新接触的朋友据说也全是这一类的,还真是物以类聚。不过字里行间看得出施言过得很开心。

黑诺给他回信不多,施言一般是一周写一封信,结尾全是写於某某课堂上,看他一副混的样子,却叮嘱黑诺不可放松了学业,相信黑诺成绩,可是一样强调不用多回信,耽误时间。黑诺是收到两、三封信就回一次。

由於教育改革,喊著为学生减负,学校现在已经改变晚自习制度。高中部现在已经是下午上课到4点半,然後学生自由活动一小时就连著上晚自己,在7点半放学。这样学校门口4点多就出现了小贩推车卖丰富的小吃,学生不是带吃的来,就是买点先补充一下。黑诺就这样也有了几元零花钱,可以买信封和邮票了。

进入12月的第一天下午就降温了,黑诺在自由活动的时候感觉到了冷,他想了想就回家去换厚衣服了。迎著西北风这麽走了半个小时,到家手脚已经冻得冰凉,他又为自己套上一件毛裤在里面(他已经穿棉裤的),锁好门没有走几步呢,就想上厕所。黑诺就知道这是犯病的预兆了,他本来就是在学校去小便的时候才感觉冷了,现在仅仅半小时又要去小便的感觉,他急忙回家去烧了点热水,找药出来。

这麽一耽搁,他又灌好了一饼水放怀里去学校,所以他在进校门的时候就听见上课的铃声了,快步跑依然迟到了,因为这一届文科班在顶楼五层。黑诺听见是地理老师在对答案,自从压缩在学校的时间後,晚自习也就经常被老师占用了。黑诺敲门後也无应答,他犹豫了一下,就轻轻开门进去了。在他以为就是不打扰老师和同学们,所以放轻脚步回到自己座位上。由於他是後来复课的学生,座位就在第一排了。

没有想到的是老师立即对他大喊:〃谁要你进来的?〃

黑诺站起来:〃老师,对不起,我迟到了,敲门以後您可能没有听见,我怕影响您和同学们上课,就悄悄进来了。〃

这老师也不是聋子,当然听见黑诺敲门,而且第一排就有一个座位空著,一想就是这个学生了。可是偏偏赶上他今天心情不好,所以才不理睬,而黑诺这麽就进来自己坐下,就是摸了老虎屁股一样惹到了他,一个学生也敢这样无视他,所以把一腔的怒火、阴郁全发泄到黑诺身上。

〃迟到,哼,迟到还有必要来吗?你不是复课生吗,什麽都学过一次了,还需要来听吗?〃

黑诺惊讶地看著老师,学生迟到并不是没有的事情啊,尤其高三了其实就靠自觉,对於迟到早退班主任或者会说说,各任课老师从来不管的。

〃。。。。。。不愿意学就滚,复课。。。。。〃黑诺的不说话要老师气焰更加凌厉,说话也越发难听:〃父母还要你复课?还想要你上大学吗?就这样有爹生没娘教的货还。。。。。。〃

〃住口!〃黑诺暴喝。这句话真的是点燃了黑诺的愤怒。

74

黑诺怒目老师:〃这是为人师表者说出的话?就凭您说的话,您也不配站在这里,我复课是因为我没有学好,并不是我父母的过错。您可以骂我,可是您没有资格骂我的父母。难道您今天说的话就是您父母教育的吗?那麽,我只可以说,您有爹娘生,却没有爹娘教。〃

老师被黑诺朗朗清音气得发疯,而且看他站在那笔直,冷冷看自己的眼充满著蔑视和不屑,要老师失态地大喊:〃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

〃对不起,我上学是交了钱报了名的,我有权利在这里听课,而您的工资来自於我们学生的费用,您没有权利要我出去。〃黑诺安然地坐下来,打开书本。

老师冲下来,把他的书本抓起来就扔到了地上,黑诺抬起双眼:〃拣起来。〃

老师当然没听见一样:〃滚出去。〃

〃请你把我的书拣起来。〃

〃你给我滚出去。〃

〃我最後一次告诉你,拣起来。〃黑诺的嗓音带著无穷的压力,带著风暴而来。

老师胆怯了一下,到嘴边的〃滚〃字没有敢出来,反而大叫著:〃班长、班长,学习委员,班干部,你们都死了?〃

听见身後桌椅响动,黑诺回头,几位班干部已经站起来了,黑诺清澈却又寒冷的眼神扫视他们,嘴角凝起一丝笑:〃如果是你们的父母被羞辱呢?〃

他们全僵住了,学习委员先坐下了,马上就有几位跟著坐下埋头看书。教室里可真的落针有声地死寂。黑诺对同桌说:〃请站一下。〃

同桌的男生急忙站起来,黑诺一脚把他椅子踢开,走了出来。他朝老师走去,老师一下跑到旁边一排班长边上:〃班长,你还不管!〃

黑诺站住,下巴微扬:〃你、拣起我书!〃

老师被他傲然之姿镇住,求助喊叫:〃班长、你做什麽吃的?管不管?〃

班长无奈走过来:〃黑诺,咱们出去说。〃

黑诺看著班长拉著自己的手:〃放开。〃抬头对老师:〃我说,拣、起、我、的、书!〃

班长看老师的样子,心里也鄙视他刚才骂出那麽恶毒的话,但是又不可以推卸责任,最主要觉得黑诺得罪他以後也不好过,所以拉了黑诺往外走:〃别生气,咱们出去说。〃

黑诺当然不肯和他走,班长喊几个人,都是刚才自己的朋友,他们几个男生硬拉著黑诺出去了。到了操场上,他们都是谴责那些侮辱性的言辞,劝黑诺别计较,说的也是实在话,要是老师闹到学校那里,多数还是学生吃亏啊。黑诺自己坐在边上,沈默著。早知道有些老师看不起复课生,黑诺能够来复课已经很高兴,才不理会别人的歧视。可是那一句有爹生没娘教,真实地伤害到了他。

寒风刺骨,黑诺要他们都回去吧,没有必要让同学们也受冻,因为大家匆忙间都没有套外面衣服的。可是他不愿意回去,见到那个恶心的人,听见那恶心的声音,还有明天必然的找家长--老师的法宝。班长要别人先走了,自己还陪黑诺站在夜风中。一会有女生喊:〃黑诺、黑诺。〃

黑诺听著是班级学习委员声音,没有动。可是班长却突然拉了他胳膊:〃你看,谁来了?〃抬头,黑诺嘴张开,却喊不出声音,心里就如一股浪潮惊涛拍岸,施言拿著黑诺的外衣含笑而立。

走过来,施言用外衣给了黑诺一个大大的拥抱,对其他人说:〃你们回去吧,谢谢你们。〃又对班长说:〃麻烦这位同学把黑诺书包给我拿下来。〃

同学们都走了,施言拿起黑诺的双手:〃这麽凉,站这里吹风多傻,生气也别冻自己啊。〃

〃你都知道了?〃

〃嗯。是我就扁他那孙子了。〃施言点头展开他外衣:〃穿上,不过你不可以,你没有打过,打起架来准吃亏。〃

施言拉著黑诺往教学楼走,黑诺停住了:〃你要做什麽?〃黑诺怕施言是去找那老师的。

〃拿你书包了,今天也别上自习了。〃

说著班长也把黑诺书包送下来了,施言拍拍人家肩膀:〃谢了,谢谢你带他下来。〃

施言大名多响亮啊,班长也受宠若惊,连连不谢不谢地摆手。施言看见学习委员那小姑娘也站一边看著呢,对她也点头笑笑。

到施言开自行车的时候,黑诺才问他怎麽回来了。施言叫他别说话坐好,驮著他就去了老爸的办公室,这是怕他冬季了又呛风咳嗽。等进屋了,施言告诉他,王丰爸爸出差去美国,去机场前先去他们学校看王丰了,带他们一大帮朋友出去一起吃的饭,後来他们干脆一起去机场送王伯伯了,也就干脆坐这车回家来了。

到了王丰家,施言就把他车子骑出来找黑诺来了。他没有那耐性等黑诺下课,所以就是直接敲门的,结果那老师已经跑了,学生们在屋子里听见敲门面面相觑,最後还是施言听不见回答,自己推了门的。眼睛一扫,不见黑诺,没有问呢,大家都认识这人,都知道找黑诺的。学习委员站出来说黑诺不在,施言莫名其妙,自习课他不在教室在哪里?

学习委员当然是对这学长有好感的,才会这麽主动。她在走廊把黑诺和老师的冲突讲述给施言,并且把那些伤人的、歧视的话,只要可以讲出口的,都原封不漏地说了。讲不出口的,她也说了太难听,我无法重复给你。施言听著是脸越来越阴,眼中後来简直是凶狞之光。这时候那几人回来了,看见施言急忙告诉他黑诺在操场上,见他们都没有外套,施言问黑诺是不是也没有穿,所以才拿了黑诺外套赶来的。

当施言拿外套包住黑诺给予拥抱的时候,几位男孩子不是没有感觉的,但是震撼最深的应该是那位跟过来的学委,她是亲眼看见施言的怒气、亲身体会著施言骨子里透出的凶狠,这个人走向操场一路周身发散著冷凝之气,要同学们呼吸都谨慎,可也是这个人在看见黑诺的时候,居然用那麽温暖的笑容、一身温柔地去拥抱,好象是为受伤的朋友提供一个避风的港湾。离开的她频频回首,心底冒出一句:〃这样的朋友,一生一个足矣。〃〖

75

施言倒了热水给黑诺,面对他每一寸的巡视,然後开口:〃难过了?〃

黑诺一下就站起走到了窗户边,面对窗外背对施言,他是不喜欢对别人落泪的人,尤其不愿意施言看见。可是施言的一句话就触动了黑诺心里长年隐隐存在的一个地方:他其实知道许多自己出生就无法改变了的无可奈何。

施言静静看黑诺背影并没有动,到黑诺调整好心绪回来,才说:〃和我说说,难得我们的少爷有脾气,便宜了那孙子。〃

〃也没有什麽,我迟到了,他说了好多难听话,後来说到我父母,我就没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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