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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宝儿看了一眼林惜玉，此刻林惜玉方才将第二杯放下。钱宝儿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请李公子取了蒙眼之物将答案写出。”李明博取了蒙眼的青布条，看林惜玉方才取第三杯，嘲笑道“林公子这是在绣花呢？我看你还是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说完转身取了毫笔在纸上书写。不一会儿又看了林惜玉一眼，见他取了蒙眼之物刚提笔落字。又冷笑了一声，将纸交付与钱宝儿。没等一会，林惜玉亦写好递与钱宝儿。

钱宝儿将两份答案一左一右放置身前，“从时间上来看，李公子已然小胜一筹，接下来看二人答案正确与否，倘若二人答案一致，那么胜者依旧为李公子”

钱宝儿说完，又命人取了第一壶酒教人取了几个杯子一一斟满分与众人道“这第一壶酒是本店开店至今常卖的酒，混有甜、酸、苦、辛、鲜、涩六味，若推及人生福祸一一品来，与这六味亦是差不多，这酒入口醇厚甘鲜，回味无穷，相信各位已经尝出是小店的花雕，而李公子的答案是女儿红，林公子写的则是花雕，而这花雕和女儿红本是一样，只是叫法不同而已，因此二人都对。”

钱宝儿一一取了二人答案贴在事先准备好的架子上示与众人。说罢又取了第二壶酒参照之前分与众人，“这第二壶酒，想必大家都已尝出是竹叶青，李公子和林公子的答案也是一致”说罢又取了两份答案贴在架子上。“只是这第三份答案，却又不同，李公子写的二锅头，林公子写的却是三锅头。”众人一看都议论纷纷，这明明是二锅头嘛。

“林公子若是不知这最后一杯是为何种酒，大可说一声，本公子可以不吝教导你一番”李明博取来排在最后一位的酒壶，倒在杯中“这酒色清亮透明，入口和顺，酒香持久不散，后味纯甜，这便是众人皆知的二锅头。”

林惜玉却不似比试前的慌乱不安，不慌不忙地一杯酒，看了一眼钱宝儿，然后微微笑道“李公子说得极是，不知这二锅头为何为二锅头。”

李明博哗的一声打开纸扇，转身面向众人“这二锅头本是烧酒，顾名思义，就如吃鱼一般在烧酒的基础上掐头去尾取其中段，这时的酒不论是颜色，味道，香气都是最纯正、浓度虽高却不烈，真的当得起这醇厚绵香。”李明博说完扫了一眼周围。

“李公子果然博学，”林惜玉一脸佩服的表情，让李明博一阵得意。“只是不知李公子可曾见过这二锅头酿制过程。”

“这有何难见的，我家就有酒坊，自然见过。首先要从这烧酒说起，酿制烧酒的小麦、高粱玉米等原料辅助玉米秸、玉米核、麦麸子等辅料按照相应比例用石磨粉碎后加水，蒸熟，再加入酵母，搅拌均匀后经过5天入窖发酵，这为第一锅，出酒后，又把蒸锅中的料取出，经过扬场，把这些料冷却、松散开，而后还要加入少量的新原料和酵母，搅拌均匀后再入窖发酵，这才完成一个班次的工作。5天后再取出用来烧酒，为第二锅，这时开始流出的酒才是真正的“二锅头”，这便是古来为我们熟悉的二锅头的酿制方法。”李明博不屑地说道。

“李公子真是见多识广，若非在下机缘巧合之下进得京城游玩一番，怕也认为今日这酒便是二锅头无疑了。”林惜玉笑着道“不知诸位可知天下二锅头以哪方最为好？”

“自是京师”

“没错，京师二锅头堪称国中精粹，李公子对二锅头的酿造也是知之甚深，只是李公子知其一不知其二，康熙爷十九年，‘源升号’酒坊的酿酒师傅赵存仁为纯净烧酒，赵师傅在蒸酒时使用天锅作为冷却器，将蒸馏而得的酒汽，经第一次放入天锅内的冷却而流出的“头”和经第三次换入锡锅里的凉水冷却而流出的“尾”舍去，而只第二次换入天锅里的凉水冷却而流出的酒，此时的酒质量最好，此才为最纯正的二锅头，李公子所言酒色清亮透明，入口和顺，酒香持久不散，后味纯甜，却也只得一半，各地多以大麦而京师则以高粱麦不如高粱之甘，故而只取高粱酿制，因此京师酿制的二锅头清香中带着些微花果的芬芳，味则强劲刚烈，入口醇厚甘爽，回味悠长，而这壶酒虽也是清香却无花果的芬芳，，入口虽也醇厚却少些刚烈，回甜中却带着点点涩。可惜此地没有源升号的二锅头，不然诸位品尝一番便知我所言非虚，如我没猜错，这壶酒应当是源升号第三次从天锅里流出的酒，也叫三锅头。这三锅头虽不及二锅头，和一般二锅头相比已是上品，只是京师之人都知这源升号一锅头，三锅头决不外流，钱掌柜果然好本事。”林惜玉取了桌上酒壶倒了一杯对着钱宝儿一饮而尽“不知在下说对没有。”

钱宝儿本在看到林惜玉答案之时已经略微吃惊，此刻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林惜玉，转身对众人道“这最后一壶酒的确出自源升号，也确实是源升号的三锅头。”钱宝儿说完转身对青山道“青山去将那坛源升号二锅头，和本地二锅头各取一坛来！”

“小姐......”青山欲言又止。

“青山去取来，分与众人品尝。”钱宝儿神色不变，言语中已带了几分压力，青山不再言语，依言各自取来一坛，青山依言分与众人。

李明博刚接过酒杯，有人已经迫不及待闹了起来。

“果然醇厚刚烈”

“这香味中确实带着点花果的芬芳”

“嗯，之前这杯果然甜中有涩”

......

第6章 第 6 章

众人听说是全国闻名的酒中极品，已经沸腾不已，酒坛开封，已是酒香满溢，众人已经迫不及待，再一品尝，更是赞美不断，李明博知道这一局自己输了，脸色铁青，正待发火却被匆匆跑来的家丁一声“公子！”打断，心下火气更甚，正欲发火，却听得那家丁“老爷让公子赶紧回去，有要紧事。”

李明博怒道“什么事，等会再说，没看见本公子正忙着么？”那家丁见自己撞到枪口上，心下哆嗦了，却不敢不催，随即走进李明博低声说了句什么，李明博神色变化了几次，沉声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又想就是给这家丁十个胆子也不敢戏弄自己，这边比试又输给林惜玉，“哼！这次算你走运，你给我等着，我们走”说罢回头对刚来的家丁说了句“走！”怒冲冲的转身就走。

一旁的家丁忙小心提醒道“公子，这边”。李明博才发现走错了方向，狠狠盯了那家丁一眼说“我知道,不需要你多嘴！”狼狈离去。

钱宝儿见李明博怒气冲冲的走了，暗叹了口气对众人道“行了，都散了吧！”众人见好戏已完，看戏的兴头也过了，三三两两也就散了，钱宝儿见众人都走了，方才回身对林惜玉，突然想道自己刚才的担心，本松了口气的心顿觉些许委屈，随即冷笑道“林公子，果然好演技！”

“宝儿姑娘见笑，刚才李公子步步紧逼，在下也是被逼无奈。也只能舍命一搏。”林惜玉退了一步，站定，收起了刚才的凌冽，又恢复了那温文尔雅的翩翩风度。似乎并没有感觉到钱宝儿笑容里的含义，左手下意识的握紧纸扇的动作却出卖了他表面的淡然。

钱宝儿的视线落在林惜玉握扇的手，又想到见他刚才慷慨陈词，一个大胆的猜测滑过脑海，随即换了神情“人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林公子这是大舍大得啊，即收了名，又得了财。”钱宝儿看了眼桌上的夜明珠，又瞧向林惜玉“倒是我这小小的食客楼，折腾得一次折腾不得二次，这小小一坛源升号的二锅头虽不值钱，可我这食客楼家小底薄，不知这可怎么算。”

“想当日那十年八年极品燕窝，宝儿姑娘都不放在心上，如今又怎会在意这坛酒”林惜玉笑着道。

“也罢，我们朋友一场这坛酒，我且不与你计较，只是今日李公子来我这食客楼，是看得起我，林公子这一折腾，教我这生意如何做，再说李大公子每次来我食客楼消费少则二三十多则百十两，也算得上我这大主顾，按这过去的一年李公子来的次数，这一年十二个月，每月不多算三十日，李家大公子一月不来也有十五日来我这食客楼，还不算李公子这生意往来，大小节日，摆宴请客。今日李公子没放在心上也就罢了，要哪一日李公子想起今日在我食客楼不愉快，日后不来我食客楼了，林公子你说......？”钱宝儿拿眼看着林惜玉不在言语。

“这......”林惜玉听后微微皱眉，这李明博真对钱宝儿有意思，难怪宝儿的食客楼在惜福镇这么快站稳脚跟，甚至比过许多老店，想必和李明博大有关系，只是不知宝儿对李明博是何意思？想到自己刚安排好墨宝斋的事就匆匆赶到宝儿的店里，刚好遇到李明博要钱宝儿陪酒，想也没想便出声，生怕宝儿受委屈，却没想过，这委屈宝儿是否愿意？庄子说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林惜玉负手将扇子锁于身后，一时眉头深锁。

钱宝儿见他双眉紧皱不说话，心情突然大好，却不愿就这样放过林惜玉，虽然不知林惜玉此时在想何事，但听他提起当日船上之事，越发温柔的笑道“常言道世事多变，难道林公子不知此一时彼一时。”

说罢围着林惜玉转了一圈，打量完毕，回到林惜玉前方，目不斜视的盯着林惜玉“公子不也说了富嫌千金少么？我虽是个妇道人家，却也知道既然开了门做生意，哪有生意上门还往门外撵的道理。”

“这...这...”林惜玉看着钱宝儿皮笑肉不笑，背脊发凉，这感觉已经很久不曾有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三年未见，钱宝儿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现在的自己无法看懂她，或者说自己根本就不曾了解过她？现在的钱宝儿遇事沉稳，处事果断。

钱宝儿见他吞吞吐吐，神色多变，心如三月春风“林公子，平日雄辩滔滔，伶牙俐齿，今日如何就结巴了呢？”明眸带笑盯着林惜玉一字一句道。

“这。。。这。。。”林惜玉忽然听得这句，身子轻微一震，脸色一白，紧张的看着钱宝儿，欲言又止。

钱宝儿本想再为难林惜玉一番，却见林惜玉突然失了血色，心下无来由的一阵烦躁，扬了扬似是想要打掉那无端的心烦，忽然觉得无趣之极“算了，看你刚到惜福县，墨宝斋刚开张，这账我先给你记着，等我什么时候想起了再找你。你今日将李公子那五十两银子给了，今天的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只是你给了银子，便是我这的客人，刚应了李公子的话，我也不能欺了你去，林公子里面请。”

说罢转身在前领路，走了几步却发现身后没有动静，回头看见林惜玉还呆愣在那里，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人怎的这么好玩，都说不与他计较了，还在为难些什么“还不快跟来。”

林惜玉本还在揣摩钱宝儿似真似假的话，但见钱宝儿回眸一笑一时竟忘记了刚才思索的事情，只管拿脚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