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话音刚落,绍华就看到程柯脸上的表情已然变得铁青,眉头都紧紧地皱了起来,“我已经让人去查了,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或许也觉得这只是一场意外,一场肇事逃逸的意外。”
“但是?”绍华知道他的话还没说完,马上追问了一句。
“哼。”程柯冷冷一笑,眸子里头闪着危险的光,“但是很显然,这并不是意外,这是有人早预谋好了的。我亲眼看到的,亲眼看到那辆车忽然加速,甚至还主动变了车道,直接就朝着言初撞了过去。”
程柯声音冷冻成冰,别说绍华这么了解他了,就算是对他没有任何了解的人,听到他的这个语气也应该知道,现在的程柯,很愤怒。
绍华的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你在现场?”问出这句之后连停顿都没停顿多久,就马上追问道,“车牌呢?”
他很清楚,就程柯的记性,他如果在现场,记一个车牌号,甚至都不需要一眼,余光随意瞟过都足够了。
程柯薄唇微启,淡然吐出几个代表车牌的字母数字,眼神中是一阵凛然过一阵的寒光。
“是顾扬的手段?”绍华反应得也很快,几乎是马上就脱口而出问了一句。
“虽然还不能完全肯定,但是**不离十。就他的智商而言,做出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程柯说道这里,眉头紧皱几分,只觉得自己失策,忽然心中就开始自责起来,“我的错。如果我不对顾扬隐瞒,他不会敢动言初的。”
绍华伸手轻轻拍他的肩膀,“说什么傻话,谁又算得到这些,没事的,我打电话给再临,他路子多速度又快,查起来也快。”
绍华这么说了一句就摸出手机,这消息几个好友中目前只有他知道而已,江再临他们都还不知道呢。
程柯没有拒绝,微微点了点头没再做声,目光又炯炯地继续盯着抢救室的大门。
绍华摸了电话走到外头去拨打,原本是要打给江再临的,但是思索了片刻,拨出去的第一个号码却并不是江再临。
左婵看到电话上忽然跳动着的号码名字时,一下子心里头有些无来由的小小兴奋。
“绍律师?”接起电话就这样小心地说了一句。
绍华听到那头传来忐忑的一声女声,唇角微微勾了勾,“小助理,你在忙吗?”
左婵轻轻舔了舔嘴唇,看着自己桌面上堆着的一大摞件,然后硬着头皮否认了,“没呢,我不忙,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这些件都是她需要近期内赶紧处理掉的,因为她的确是被他说动了心,打算辞职重新去学习法律,这些件在离职之前都必须处理好整理好。
“嗯……你的朋友出了些事情,我想,你会想要过来看看。”绍华说的很委婉,停顿了片刻就说到,“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接你。”
……
抢救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一个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程柯匆匆地迎了上去,“她怎么样了?”
医生脸上倒没有什么凝重的情绪,让程柯稍微放下心来一些。
医生脸上带了些微微的笑容,乐观地说道,“没什么大事儿,肋骨骨裂了两根,还有部分软组织挫伤,没有生命危险,好好休养着就好了。”
医生是知道里头那个车祸伤者的丈夫是个身份不低的,上头已经特别交代过了,所以就想着得给他汇报些好消息,却哪知这话一出口之后,程柯的脸色竟是更加沉了一些,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就这么淡漠地瞟了医生一眼,声音冷冰冰的,“伤不在你身上,于是在你看来,肋骨骨裂两根,部分软组织挫伤就是没什么大事儿值得笑的事情了?”
第六十四章 挫伤
?“伤不在你身上,于是在你看来,肋骨骨裂两根,部分软组织挫伤就是没什么大事儿值得笑的事情了?”
程柯的声音冷冷的,医生的表情当下就有些滞了,原本只是想着得说些好消息,却忘了收敛自己脸上的表情。(网)
的确这些伤势作为一个车祸伤者,算不上什么重伤了,更何况入院的时候就听说了,当时可是撞得都已经飞起来了呢!这点伤势,算是最好情况的轻伤了。医生的心态总是乐观的,不是致死致残的伤势,那都是好消息……
医生有些唯唯诺诺地低着头,“抱歉,现在伤都已经处理好了,已经转去观察病房,您可以进去探视。”
赶紧抛出了这个点,程柯这才匆匆跟着医生朝着观察室过去。
一走进病房就看到了躺在病**上的姑娘。
温言初穿着病号服,手背扎着针头,因为肋骨骨裂并没错位的缘故,只贴了健骨理络贴,身上倒是一股子中药味儿。
她微微侧着身子,身上盖着被子,只是被子只盖到大腿根部的位置,雪白的大腿从被子里头露了出来,一个男医生正拿着药膏在给她腿上的伤涂抹着。
温言初有些不好意思,脸都有些微微的泛红。
程柯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面,自己的妻子露着腿躺在病**上,一个男医生,目光炯炯地盯着她的大腿,认真地上着药,不管怎么想,都忍不住,脸上表情一下子冷了下来。
病房里头似乎气压一下子都低了不少。
温言初察觉到他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脸上温度很低的表情。
那种存在感实在是太强,哪怕上药的医生是背对着门口的,也能够很清楚地感觉到一道锐利的视线就那么落在自己的脊梁骨上,像是如果可以的话……分分钟想要用目光将自己的脊梁骨折为两段。
回过头就看到了程柯眼神里头的冷,医生手中动作一顿。
这是个年轻的男住院医师,也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经常被分着做一些涂药膏啊换药之类的活计,但一双眼睛目光明亮,不难看出是个聪明的。
几乎一瞬间就读懂了程柯眼中的情绪,马上就站了起来,微笑着对程柯说道,“你好,是病人家属?”
“我是她丈夫。”程柯几乎一张口就是这么一句,听上去像是一种强调,语气中更是没了什么温度。
这年轻男医生赶紧收拾好自己脸上的尴尬,这年头医闹这么多,要是遇上不好讲话的,才不管你是医生还是什么呢,你一个男医生给我老婆的大腿上药,我就抽你丫的!
当然,程柯还不是这么没素质的人。
“喔……”年轻医生应了一句,声音中带了些友善的笑意,“那正好,你会上药?就是涂药膏,薄薄一层就好,很简单的。”
一边说的同时,一边非常机灵地将手中的药膏和棉签都塞到程柯的手里来,不然怎么说这医生聪明呢,反应简直太快动作又太利索,温言初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那医生已经将药膏和棉签都塞给程柯,顺便请了他在病**前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已经迅速逃离了现场。
温言初眼睛眨巴眨巴了一下,心中啧啧称奇,要是现在的医生都有这么活络,想必医闹都会少很多?
程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看了一眼手中的药膏,就看向了她的大腿。
其实,刚才比起男医生给她大腿上药的不满,更让程柯有情绪的,是她腿上的伤映入眼中。
原本软组织挫伤这种伤势,看上去都格外惨烈,而且恢复的时间又长……
几乎是一整条右腿的外侧,全部都是淤紫,小腿上稍微好些,还看得清些原本皮肤的颜色,大腿上严重的地方颜色更是深得近乎发黑,这药膏也无非都是些活血化瘀的。
程柯的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嘴唇抿着也不做声,目光深沉,有隐忍着的疼痛情绪一闪而过,却是忽然就开始后悔,不该接过这药膏的。
他觉得自己根本就下不去手,也不知道涂药膏要什么力度才不会弄疼她,很显然,刚才那个医生对此熟练得多……
程柯的目光中明明灭灭的,她的小手已经伸了过来,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程柯抬眼就对上她带了些许笑意的目光,温言初轻轻弯着唇角,小声问了一句,“很……很难看?”
她脸上有了些许红晕,虽然已经和他已经是有名有实的夫妻,但还是有些害羞,光光的大腿露在他的视野中,更何况,还这么乌紫乌紫的难看。
程柯沙哑磁性的声线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从薄唇中逸出,他点点头应道,“嗯,难看得很,姑娘家家白花花的大腿弄得这么乌漆麻黑的……”
他的声音说道这里就这么汀了,目光淡淡地对视进温言初的眸子,先前还一直淡然的目光,像是什么坚守着那些隐忍情绪的堤坝猛地破碎了一般,那些被隐忍着的情绪,就那么瞬间倾泻出来。
“又难看……又让人心疼。”
温言初听到他这话,有些愣住了,因为他语气中毫不掩饰的柔软和心疼,还有眼神中带着些许自责的心疼情绪,这些似乎都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汹涌,她眼睛大大的睁着,没做声,一下子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都叫你躲开了,你是条件反射功能太迟缓还是神经太粗?这么大的人了,难道都没有危险意识的么?飞一般的感觉怎么样?”明明是埋怨的话语,甚至还多少有些微微的讽刺,但是温言初却丝毫听不到恶意,反倒是满满的暖。
“医生说,我都被撞得飞起来了,就只这点伤已经是很值得庆幸的奇迹了,肋骨也只是需要休养的骨裂,这些软组织挫伤,也只是看上去吓人罢了,只要活血化瘀得好,会慢慢散掉的。就是我的右半身要难看好一阵子,因为我是右边身体落地的。”
程柯看到这姑娘说完甚至还庆幸地偷笑了一下,接着说道,“已经很好了,好险我没有脸先着地……”
第六十五章 比如呢
?“已经很好了,好险我没有脸先着地……”
温言初庆幸地说了一句,她本就是乐观向上的人,听了医生说的那些话之后,她自己都觉得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般地暗自庆幸着自己福大命大福大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程柯看了一眼她露在外头的大腿,眉头轻轻皱着,“你刚说你右边身体落地,所以右半身要难看好一阵?这挫伤,身上也是么?”
温言初嘴唇轻抿,脸上表情有些赧然,然后就点了点头。
所以……身上也是要涂药的,右手手臂和肩膀也都是挫伤……
程柯站起身来,将病房的门锁上之后,才走到病**边重新坐下,深邃眸子中的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腿上的瘀伤,就这么看了好一会儿,就用棉签沾了药膏,动作轻柔细微的涂上去。
涂的时候,很敏锐地抬眼打量她脸上的表情,准备只要捕捉到一丝痛意,就停下动作来。
只是温言初表情没有什么太大变化,现在已经没那么疼了,先前打了镇痛的药物进去,再加之,挫伤都在右半身,只要不压迫到这边,就不会太疼,先前就是因为躺在地上无法确认脊柱情况所以没法乱动,一直保持落地的姿势,不停压迫着右半身的挫伤,才会疼痛难忍的。
但温言初看着程柯那么全神贯注的眼神和细微轻柔的动作,还是觉得心里头有些柔软起来。他认真起来的样子,还有笑起来的样子,真的很迷人……很容易让人挪不开眼睛。
程柯目光一侧就看到了她定定朝着自己看过来的眼神,唇角轻轻弯,“怎么?看着我的脸能止痛么?”
看到她脸上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种强忍着疼痛的难看表情,程柯的情绪也好了不少,甚至还这么调侃了她一句。
言初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终于不再那么低,气场也不再那么冷,自然也就放心了些,点了点头就朝着他微笑,“说不定真有这个功能呢,要不然你笑一个给我看,我不是和你说过么,你的笑像下蛊似的。”
的确是像下蛊一样,他这样的男人,清俊的一张脸,平时淡然不动声色的时候,总给人感觉是那种猜不透的神秘魅力,但是一笑起来,就暖煦和风如同冬日暖阳一般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所有的冰雪都融化了一般。
眉眼会柔和地弯起来,唇角也会勾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笑容还会在他的脸颊上旋出好看的酒窝,而他眼神里头那亮晶晶的讨人欢喜的笑意,更是再蛊惑不过了。
程柯只转头看了她,眸子微微垂了下去,长长的睫毛覆下去片刻,再抬眼对上她目光时,眸子里头盛满了暖煦和风的笑意,眉眼弯弯,酒窝浅浅……
温言初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就听见他依旧保持着笑容的脸,嘴唇艰难动着吐出来的话语,“这有镇痛效果么?好看么?看,我不收你钱。”
温言初笑了起来,只觉得他有时候忽然冒出来那么一两句,的确是挺逗人的。
忍不住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忽然就觉得有了歉意,自己为什么要对他说出那样的话来伤他……为什么要和他说离婚呢。
想到先前他的紧张,他眼里那种她没有看到过的慌乱,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好久了,似乎已经好久都没有人这样紧张自己,因为自己的不好而慌乱了。
言初的手指停留在他的脸颊上,目光也停留在他的目光里。
“程柯,对不起。我不该和你说离婚的,明明应该什么困难都和你同舟共济的,对不起。”
她的语速不急不缓,语气里头是让人不容怀疑的真诚。
若是说先前程柯脸上的笑容只是为了逗她开心,而垂眸片刻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笑意,眼下听了她这话之后,那笑意里头满是真实。
是了就是这样的笑容,带着他真心实意的情绪,那样的眼睛简直像是个引力巨大的黑洞。
程柯的头慢慢朝着她过去,她脸上的表情还有些讷讷的,就已经被他轻轻含住了嘴唇。
吮吻片刻,松开了她的唇,就这么近在咫尺地凝视她的眸子。
“我原谅你和我说离婚的事,但是,以后你也必须原谅我一件事情,一件就好。”
程柯的目光有些深沉,目光中有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言初只觉得心中有些不定,狐疑地说了一句,“比如呢?哪方面的?”
原则上的问题不能妥协的还是不能随便妥协的,所以她觉得还是需要问得稍微清楚一些。
只见程柯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为难,甚至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斟酌着应该怎么开口,他知道,再瞒恐怕也是瞒不住的事情了,索性还是先自行坦白得好。
只是,应该怎么开口,这是一个问题。
温言初目光更加狐疑,定定地看着程柯,追问了一句,“比如呢?”
就在这个时候,抢救室的门口忽然就传来了敲门声,一个恭谨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程少爷,您的吩咐我已经告诉邵特助了,他那边已经开始落实着手去查,欧秘书在给太太办理入院手续,还有什么能为您做的?”
说话的是欧唯圣的助理,他并不是故意的,只是按照规矩这么汇报一声罢了,说完这句就听到里头没有动静,停顿了片刻从里头传来程柯的一句,“走开。”
程柯抬起眸子,就看到了言初愕然得近乎惊惧的眼神,她的确是迟钝,但是……眼下再迟钝,门外传来的这些话,都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了。
程少爷。不是陆,是程。著名律师事务所的首席律师是他的至交老友,他出现在嘉禾总部的顶楼……处理着嘉禾总部权限很高的件,他身上那种从来就无畏无惧的气质,他淡然自若运筹帷幄的态度……
整个嘉禾集团……都姓程!
程柯知道,她就算再笨也全明白了。
于是对于她刚才那个‘比如呢?’的回答,也就找到了突破口。
“比如,现在这个事情。”程柯嘴唇轻轻抿了抿,静静地看着她。
第六十六章 于你而言
?言初觉得自己有好半天都没有找回言语的功能,就那么愣在那里好一会儿,然后才动了动嘴唇,也没发出任何声音来,又过了一会儿才喃喃出一句,“你不姓陆……”
“我妈妈姓陆。网,一路有你! ”程柯声音似乎都势微了几分,像是种微弱的辩解……
言初眼睛眨了眨,似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只觉得似乎刚才自己所有瞬间捋清了的思绪,都那么不真实,天呐……自己究竟知道了什么!!
她眼睛就那么大大地睁着,“你姓程……”
程柯点了点头,老实地答了,“嗯,已经姓了二十七年了,最近才改的。”
“为什么?”温言初不解,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与其说是幸福来得太突然砸得自己太懵懂,还不如说是从天而降一千吨重的一瞬间难以接受的事实……
程柯抿了抿嘴唇,“我想,是为了遇见你。”
这根本就不科学!真要说温言初迟钝的话,可就这么短短时间,她心里已经百转千回地捋了好几遍了,不通啊!怎么样都不通啊!
他有什么理由……出现在婚介所那样的地方,又有什么理由,在那么短时间内……和她领证结婚?
不通啊!
温言初眉头终于是紧紧地</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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