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了鼻间的酸意,这才说道,“小婵,我来看你了,你和我说句话好不好?这是我儿子呈呈,你和他说句话好不好?”
绍华紧张地看着左婵的反应,刚才看到她转头的动作,绍华的心里头忽然就生出了些许希望来。
“呈呈,叫小婵阿姨。”温言初对儿子这么说了一句。
呈呈有些怕左婵这个样子,的确,面无表情又不说话,没有任何动作还坐着轮椅,只是听了妈妈的话,他还是乖巧地叫了,小小声的一句,“小婵阿姨。”
半晌的沉默,房间里死一般的安静。
果然,还是不行么?
“我女儿要是还活着,应该比你也小不了多少……”
第三百七十六章 封闭
?“我女儿要是还活着,应该比你也小不了多少……”
就这样一句话,几乎一字一顿的语速,像是拉锯一样的声音,像是那种抽了一万年的烟一般沙哑的嗓音,就这么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了这一句话。(网)
声音难听到像是每说一个字,嗓子都能干得溢出血来。
这样干涩的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敲在了人的心上,端凝就那么定定看着左婵,听着她缓慢而又艰难的声音,眼中无法克制的汹涌落下泪水。
温言初也怔住了,这样的声音听上去实在是太让人心头一酸,鼻子也跟着一酸,程柯只是皱着眉头看着左婵此刻的模样。
绍华像是整个人都关掉了开关一样,所有的动作也好言语也好还是表情也好,就那么一瞬间定格了,在听到左婵声音的一瞬间,就那么定格了。
他并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孩子的出现,就能够带来这样的效果,他以前只是为了不想让左婵触景伤情情况恶化,所以从来不让她去任何有小朋友的场合,就怕她想到女儿,又难受得发病。
所以,绍华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小孩子的出现,就能够这么有用,就能够让像是灵魂早就已经不在了的左婵,让她发出声音来。
只是左婵此刻发出的声音,实在是太过难听的,她又那么消瘦而憔悴,面无表情憔悴的一张脸,配上这样的声音,又这么近距离地看着左婵。
呈呈有些吓到了!
他眼睛瞪得大大的,瞳孔都微微缩了缩,然后小嘴瘪了瘪,一头扎进温言初的怀里头,哇一声就闷闷地哭了起来。
言初这才赶紧搂着儿子,轻轻拍着他的背小声哄着,“乖乖乖,怎么就哭了?不哭不哭啊,妈咪在……”
呈呈哭得一抽一抽的,小小声的噎了声音,吐出一句英来,“我好害怕……”
毕竟他是在美国出生的,在美国长到这么大的,从骨子里来说,他所认知的母语就是英,虽然汉语也说得很好,法语也很地道,但是一般在害怕或者是某些极端情绪下,第一反应脱口而出的都是英。
温言初了解自己儿子,所以这么一听,就知道儿子是真害怕了。
只能够轻轻拍着儿子的背,听着他哭着,心都疼起来了,程柯心里头也难受,见不得儿子的眼泪,从言初怀里接过了儿子,抱在怀里就哄起来了。
“嗯,小男子汉怎么能哭呢?你一难过小西就跟着难过,你一哭等会小西就跟着哭了……”
程柯这么哄着,这话似乎起了作用,呈呈呜咽了两声,就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自己用手背抹着小脸上的眼泪,但是没再继续哭了。
绍华愣住了好一会儿,直到终于反应了过来,这才赶紧几乎是跌撞地从**上撑起自己的身体来,因为虚弱的缘故,绍华撑了两下才坐了起来,他手指修长,甚至有些枯瘦,所以看上去骨节分明,就这么朝着左婵伸了过去,轻轻扯过她的手指,然后紧紧将她的手握住。
“小……小婵,你……你再说一句好不好?你再说一句好不好?”绍华的眼睛通红通红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你要是喜欢孩子……我们可以再生,可以收养……只是,你好起来好不好?……你别不说话……”
绍华紧紧抓着她的手,想要她能够再说出一句话都好,哪怕一句。
只是左婵已经没再说话了,但是目光没有失焦,就这么静静的,目光的焦点静静的落在绍华的脸上。
她没再说话了,像是刚才那句就只是大家的一个幻觉一个幻听一样。
如果可以,温言初愿意再让呈呈去叫左婵一句,去哄哄她,说不定她就会说话了,只是此时,儿子怕怕地搂着程柯的脖子,虽然没再哭,但是脑袋用力埋在爸爸的肩窝里。
现在肯定是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再愿意去和左婵说话了。
“小婵,我是言初啊。”温言初蹲在左婵的面前,手搭在她的手臂上,这么一搭上去,才感觉到左婵衣服里头的手臂有多纤细。
“你还认得我么?我是言初啊,温言初啊。”温言初的声音里已经有了些许哽咽。
其实之前无论别人怎么说小婵的情况如何,有多不好有多不好,她都只是觉得心疼,听上去觉得难过,直到真真正正看到了左婵这副模样坐在自己面前了,才能感觉到,她经历的是怎样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
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绝望,才能够将人摧残成现在这个枯槁灰败的样子。
左婵的目光依旧没有失焦,就这么将延伸挪到了温言初的脸上,事实上,她现在这样,目光中会有焦点的样子,就已经足够让绍华感到惊讶感到震惊感到狂喜了。
她好长的时间,都是那样空洞着一双眼睛,像是无论是什么画面什么声音,都没办法让她回神过来一点点,心理医生说这是一种非常严重的自我封闭,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心理创伤之后,就开始自我封闭,其实就是从心底里拒绝接受自己不想接受的现实。
左婵静静地看着温言初,其实,如果是一般情况下,她是会流泪的,她其实是比温言初比端凝泪点都低的人,从以前大学的时候开始,就她最爱哭了,看电影看到感人的会哭,看书看到感人的会哭,听歌听到动人时也哭。
但是,此刻却是眼眶干涸,一滴液体都流不出来。
似乎,女儿死的时候,她就已经将这一辈子所有的眼泪,全部都流完了……于是就再也没有眼泪了。
温言初的声音,每一个音节就像是被拉得冗长缓慢,像是慢放的磁带一般,一个字一个字的撞进左婵耳朵里,虽然是这样被拖慢了的音节,听上去甚至都有些模糊了。
但比起以前,完全封闭,甚至听不到也看不进任何东西的样子,已经好很多了。
所以左婵静静坐在那里,静静地坐着,目光依旧落在温言初的脸上。
终于,嘴唇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要发出什么音节来,可是却一直都没有任何声音从她口中发出。
“小婵,你是说了什么吗?你大声一点好吗?”温言初将耳朵凑近了几分。
终于是听到了左婵那沙哑得不能再沙哑的声音说道,“你……终于回来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 宣泄
?“你……终于回来了……”
左婵艰难地吐出了这一句,然后就没再发出任何声音。网,一路有你!
但是这一句足矣。温言初双目讷讷地圆睁一下,然后就紧紧抿了嘴唇,伸手就拥了她的肩膀,“是啊,是啊,是我回来了……我早就应该来看你的,小婵,对不起啊,对不起。你别不说话好吗……”
左婵没再多说一句话,端凝也站在旁边,伸手紧紧地抓着左婵的另一只手,“你再说句话好不好?小婵?”
端凝情绪也有些激动,但是左婵不再说话了,只是似乎又空洞了眼神,端凝的声音,温言初的声音,都太急了,交叠在一起,拖长了之后,就变得模糊,一团模糊的音节撞进耳朵里。
左婵的目光又飘远了,空空洞洞的。
端凝终于有些生气了,也有些急了,人就是这样的,这么长时间都这么下来了,从她口中听不到一个音节的,也就习惯了也就算了。
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听到了,就忍不住想要听到她多一些的话,她多说一些话就好了。
端凝也是双眼通红,就这么看着左婵,紧紧地抓着她,“你说啊!你说话啊!你到底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言初也回来了!大家都在了!你究竟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左婵依旧一语不发,但是目光已经定定地落在端凝歇斯底里的脸上。
她声嘶力竭的声音就这么在整个病房里头回响。
呈呈怕得不行了,这么大的声音,这么凶……他紧紧搂着程柯的脖子,小身子缩成一团,声音细细的像是蚊子一样,在程柯耳边说道,“爸爸,我们走了好不好?你带妈妈和我离开好不好?这里好难受,那个阿姨好凶……”
他叽叽咕咕一串小声的英就这么窜进了程柯的耳朵里,程柯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背,看了温言初的背影一眼,没有做声,只是抱着儿子朝着门外走去。
他知道,温言初走不了,这样的时候,她的善良,是绝对不可能轻易离开的。
走出病房门之后,呈呈才松了一口气,程柯垂头只看到儿子的小脸都白了,“宝宝你没事?”
他沉声这么问了一句,声音温柔**溺。
“妈咪怎么办?”呈呈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程柯。
程柯摇了摇头,“没关系,不用担心,那些都是妈咪的老朋友,不会伤害她的。”
“妈咪的朋友怎么这么可怕……比起来,爸爸你的朋友,那个黄毛猴子反而好多了。”呈呈心有余悸,目光又朝着病房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中还是有些担忧。
程柯微微笑了笑,“不怕,乖。爸爸带你去买花篮和水果,刚才里面那个叔叔也是爸爸的朋友,他生病了,我们去买花篮和水果来给他。”
呈呈这才乖乖地点了点头,是怎么都不愿意松开程柯了,就紧紧搂着他的脖子,由着他抱着自己朝着医院外头礼店走去。
而病房里头,气氛依旧不好。
端凝声嘶力竭地吼出先前的那一句之后,就直接蹲在左婵的面前,将脸伏在了她的膝盖上。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三十岁了,你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好起来?还打算等到什么时候才说话?绍华心理压力这么大,时时刻刻都要担心你,他身体这么不好,难道要等到有一天,连他都不在了,你才会醒么?言初都回来了,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小婵!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家都在了啊!大家都在了!”
端凝说着说着……就已经泣不成声,嗓子因为先前声嘶力竭的大声呼唤,撕裂般的疼痛难忍。
绍华不做声,坐在病**上,消瘦的身形说不出的苍凉,听了端凝这些话,又何尝不是一锤一锤地撞在他的心上。
是啊。连言初都回来了,她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大家都在了,她为什么不在呢?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去,只有端凝轻轻抽泣的声音。
温言初想要安慰端凝一下,想和她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不要急,慢慢来,左婵今天既然已经开口了,自然以后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只是温言初还来不及出声劝慰这些。
左婵那沙哑得如同拉锯一般的声音,又缓慢地响起,“大家都在了,我的芊芊去了哪里呢……我的芊芊为什么不在,我的芊芊为什么就回不来了……我的女儿啊,那是我的女儿……我的心尖肉,我的命根子……她为什么,就不在了呢……”
伴随着这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原本干涸的眼眶,终于有了液体充盈,像是所有被封闭起来的情绪,被封闭起来的感官,就那么一瞬间涌然而至,左婵心里头顿时痛如刀绞。
眼泪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噼里啪啦的眼泪,就那么从她眼中滴落,砸到手背上。
沙哑的嗓音先是发出了小声的哭声,再然后,就是再也无法控制的嚎啕大哭……
像是要将这么长时间来积压封闭起来了的情绪,一起倾泻而出一样,再也无法克制。
这样杜鹃啼血一般的悲泣,让在场的人,都是心头一紧,就连站在门外的邵翎溪,此刻都是眉头紧皱,手握成拳头抵在唇边,用力咬着,但是眼眶里还是积满了液体慢慢滑落出来。
绍华坐在病**上,连心尖都在颤抖着,是心疼,是庆幸,是难过,是悲怆。
心疼的是她此刻这样的悲泣,庆幸的是她终于是尽情宣泄心中情绪了,心理医生说,哪怕能哭出来,喊出来,哪怕是去摔东西砸东西,起码是宣泄了心中的情绪,这就是好事,能不继续封闭就是好事。
但难过的是,尽管过了这么长时间了,她心中的那道伤疤,也一丝一毫都没有痊愈过,依旧是会让她痛得眼中流着泪心中滴着血。
温言初一直默默地流着泪,她看向病**上的绍华,就看到了他眼中深沉深刻的疼痛,他的眼中还布满着充血发红的血丝,虽然容颜依旧英俊,但是比起程柯,绍华憔悴得更多。
左婵哭得都快要喘不过气来,抬起一只手,无力地锤着自己的胸口,终于是转眸看向了绍华,看着这个已经憔悴虚弱得不成样子的男人,她轻轻抿了抿唇,终是哑声说道,“当初……你就应该让我去死的,我也就不会……不会把你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矛盾
?“当初……你就应该让我去死的,我也就不会……不会把你拖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这么长时间了,三年一个月零二十五天了。网,一路有你!
这是绍华第二次听到左婵说话,第一次,是在女儿死的那天,他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那时候芊芊已经被宣布死亡了,她才八个多月大而已,被包在小小的襁褓里头,已经没有了体温,左婵就那么搂着那个小小的襁褓,坐在病**上。
那时候,左婵只说了一句话,她说,“绍华,如果我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如果我早知道,我死也不会和你在一起,我宁愿自己死。”
之后整个人如同土崩瓦解一般地垮下去,几乎**之间,头发都白了很多,现在头上的黑发,都是他买了最好的染膏,亲手给她染好,给她洗头给她吹干的,否则,她本来的发色,像是五六十岁的女人一样,斑白斑白的。
那是从芊芊死了开始,这么长时间以来,绍华第一次听到的她对他的说话。
而今天,是第二次。
她说,你就应该让我去死,我也就不会把你拖成现在这个样子。
自己苦等着,苦苦支撑着,听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一瞬间,绍华觉得眼前有些发黑,耳朵都开始响起轰隆隆的耳鸣来,像是一瞬间,就有些扛不住了,他苦苦支撑这么长时间,这么长时间所受到的心理煎熬和折磨,这些折磨所带来的伤害和疼痛,还抵不上她一句话的效果来得强烈。
就那么一瞬间而已,喉头已是一阵腥甜,眼前的景物仿佛都在旋转,耳鸣得更加大声,几乎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心跳。
喉头的腥甜一股股涌到口中,绍华的呼吸急促几分。
“咳……”一声咳嗽,他无力地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的嘴,只是口中的腥甜已经喷涌而出,下一瞬间,在掌心,在白色的医院被单上,绽开大多大多猩红狰狞怒放的血色花朵……
如若不是这样的场景出在自己身上,绍华真的会以为,吐血这种事情,只是电视里头虚构的情节罢了,可是就这么实实在在发生在自己身上了,他才感觉到,原来这么真实。
眼前的黑暗沉沉袭来,他的目光朝着左婵转过去,在黑暗完全袭来之前,最后看了一眼她的脸,就看到了她眸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紧张。
下一瞬间,已是一片漆黑,就连意识都没有了。
左婵搭在膝盖上,原本微微蜷曲着的手指,已经无法克制地颤抖了起来,就这么看着已经闭了双目失去意识躺在病**上,脸色如同白纸一样的男人。
还有那被单上大朵大朵盛开的血色的花,她浑身都开始颤抖起来。
温言初也愣住了,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前后不过两分钟的事情,她本来就迟钝!根本就反应不过来!
端凝眼睛圆睁着,她已经被这一切残酷的现实磨得太悲观了。
停顿了片刻,才讷讷的说了一句,“医生……医生呢……叫医生……”
“绍华,你怎么了?”温言初也反应了过来,“医生!医生!快来啊!”
她赶紧转头朝着门外的方向喊着,邵翎溪原本还在捂着嘴默默流着眼泪,听到这一声,马上就转身,直接推开了病房门,就看到了那样惨烈可怕的一幕,**上被单上都是血,而绍华已经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地躺在那里,显然已经没了意识。
而他脸边唇角边,还有着深红的血渍,脸色白得像纸,嘴唇却是被染成血色,看上去触目惊心……
邵翎溪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动作,就那么愣愣地站在那里,浑身像被关了开关一样,回不过劲来。
“他……他怎么了?他……他死了吗?”邵翎溪原本已经有着很好的工作态度和专业素养了,处变不惊是最基本的,可是现在,就那么已经没办法处变不惊,而是方寸大乱起来。
温言初看向邵翎溪,语气中已经没有了什么客气,满是急切,“去叫医生啊!还不快去!”
邵翎溪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匆匆就朝着护士站跑过去了。
比起左婵的失神,端凝的无措,温言初算是最理智冷静的了。
她看了一眼绍华的心电监护仪,因为呈呈生病的缘故,言初作为陪护家长,对于这些仪器的指数,还算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看着心电监护仪上面算不上理想的指数,她紧紧咬着嘴唇,赶紧用开关将他的病**调平了下去,拿了**头的氧气罩给他戴上了。
程柯回来的时候,一只手抱着儿子,一只手提着花篮和果篮,而呈呈,抱着一桶铁罐装的进口曲奇饼,另一只手抓着几只氢气球,都是他喜欢的。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程柯眼睛一下子就蓦地睁大,“怎么回事?阿绍怎么了?”
程柯张口就这么问了一句,温言初这才感觉终于看到了依靠一样,其实她也怕得不行,生怕绍华会不会就这样有什么大事……
而呈呈虽然是在医院里住了不少时间,但是因为一直是单独病房,所以也没见过多少这样鲜血淋漓的场面,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就想到了小约翰抢救时候的样子……
他手指一松,氢气球的绳子从他手中滑出,飘向天花板顶,而手中曲奇饼干的铁罐,也就这么哐一声摔落在地上,变了形。
走廊外头已经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手推车滚轮的声音。
“请让一下请让一下!”医生护士们急匆匆的过来,程柯抱着儿子朝着房间里头墙边走了几步,让开了门。
医生护士们</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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