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这份日记……
窗外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小雨,溅地玻璃窗下半部分挂满水珠。淅淅沥沥的雨声中,父亲回来,我听见楼梯口有脚步声响了起来,不急不缓,不紧不慢,沿着楼梯扶手逐渐贴了过来,最后到了门口。我窝在床上没动,这两天时间我看了大半宋淮的日记,想了很多事情——到底什么是生,什么又是死呢?
即使是绝望如宋淮,失挚爱,丧尊严,为了什么才能咬咬牙义无反顾地强逼着自己活下来呢?想来也不过就是为了全人类的前途,他知道自己的价值,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死,因此他扛着痛苦在风雨中一路前行不愿回头,即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挚爱命丧黄泉。
这世上没有谁会是天生的圣人,即便是手握大权的人也要畏生死,也惧命数,可是从宋淮身上我看到了异数。
长时间冷静后,我还是觉得我应该站出来。
时代洪流给所有人留下了一条路,我没有任何的权利去剥夺别人走捷径的权利。
更何况我已经比之宋淮更加幸运了。
咔——
房门被人从外打开,父亲走了进来,身上还穿着实验用的白色外套,应该是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没脱,被他端在手里的盘子里装满了三四种水果,上面弄了一层十字网格样子的沙拉酱。盘子“啪”一声被放在了书桌上,父亲看了我一眼:“吃。”
我摇了摇头坐在床上没动:“父亲我还是那句话,拿我研究吧我自愿的。这条路不是单单给我们留的,是给全人类留的。”
“你——你怎么这么天真,你知道变成丧尸是什么样子吗?你知道你要面临的是什么后果吗?你知道什么!”父亲猛地拍桌而起,桌上盘子里的水果都在他的一掌下震了一震,“你会和那些东西一样,变得神志不清开始嗜血嗜肉,那个病毒会一点一点吞噬你的意志,控制你的大脑,破坏你的神经中枢。”
“我的命是命别人的就不是了吗?你口中的1022号,即便是失去了伴侣也咬牙坚持到现在,你以为他们为的是什么,他们也想要救全人类!”
“那就让他们去救!你给我乖乖呆在这,哪里也不许去!”父亲手一扫,笔筒重重砸在了地上,里面的笔狼狈散落了一地,他左手撑在桌子上,弯着腰略微侧过脸,随后用右手抹了一把脸,尽管动作隐蔽,我还是看到了他微红的眼眶和颤抖的手,他强吸一口气,沉了声,稳定了语调,“其他事情父亲都可以答应你,只有这件事情不行,我不能看着你拿你的命开玩笑。”
有那么一瞬间我真的动摇了,确实,只要我不说,父亲不说,这一切就没人会知道,不会有人逼我自愿奉献,不会有人逼我二选其一,我可以若无其事,心安理得地继续过我自己的生活,父亲的羽翼强大宽厚,足够把我牢牢遮住了。
可是只要一动摇,我就想起日记本里的内容,那些秘而不宣的软弱,隐于内心的自利立刻在事实真相之下溃不成军。
“爸,”我攥紧了被子,强忍住那些痛苦,“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只有孩子才需要父母亲一步又一步的扶持,只有孩子才需要父母亲无微不至的铺路,只有孩子才需要那些足以遮天蔽日的庇护。
父亲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手扶着额头,微微低头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我倔强地看着他,手侧还放着那本破旧的日记。
“你不懂,你知道变成丧尸会怎么样吗?你要奉献是吗,我带你去看看到底什么是丧尸!”
父亲起身拉住我就往外面走,在楼下收拾东西的李妈一抬头就见我和父亲从楼上下来了,急忙把湿漉漉的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走过来问:“老爷你怎么带着小少爷怎么下来了?是不是小少爷想吃什么东西了?我现在就去做。”
“没事,我带阿白出去一趟。”
父亲捞起挂在扶手上的外衣,盖在了我背上,我扒开衣服好不容易把眼睛露出来,只看到了李妈堆笑的脸和排成两排的女佣就被塞进了车里。司机被赶了出去,父亲独自沉默地开着车,路边的景色飞快掠过,都是我从没见过的。
高楼排列,霓虹闪烁,基地内热闹非凡,尽管车的隔声效果很好,但还是有喧闹声传了进来。
我趴在窗口看着外头飞掠的景色,陌生之中带着一点雀跃。
车大概行了十五六分钟,广播都换了好几个,在高高耸立而起像是万里城墙一样的基地边缘,父亲终于停下了车。
门口站着几个穿着隔离服的军人,手一横拦在了车前:“上报名字。”
“下车。”父亲简单说了一句,开了车门从怀里掏出一个身份牌一样的东西,几个军人小声议论了一会儿,这才退开了恭恭敬敬说:“苏博士,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就带阿白出来见见世面。”父亲冷淡地回。
我瞧见那几个军人耳语了好一会儿才似乎做出了决定:“那请吧。”
在他们其中一个的带领下我们去了一间小房间,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好几个白箱子,那个军人打开箱子拿出两套隔离服让我们穿上后就带着我们去了城墙边。
拔地而起的城墙隔离了人类和丧尸,从上往下去还能看到城墙靠里边上一堆堆模模糊糊的黑红影子。
“那是在基地里被感染后丢出去的。”父亲冷冰冰和我解释。
无数丧尸“呜呜啊啊”地往前推搡,你顶着我,我撞着你,像是在方寸之地里挤满的众多野兽,各自撕扯搏斗却又对外面的猎物虎视眈眈。
丧尸数量之多难以想象,整个下面都是黑压压一片,密密麻麻地让人心里一突,冷气直直往上冒。
“你看到了吗?”父亲被挡在隔离服后的脸上冷冷的没有表情,“你以为一切都那么简单吗?”
我看着下面乌泱泱的一大片和靠近墙角血肉模糊的残肢断臂好半天没说话,父亲也没再多言,直到回去的路上,坐在暖烘烘的车内没有了外人我才轻声说:“我不会后悔的。”
只有这条路了,我别无选择。
父亲没再说话,不过车速明显快了起来,红灯还没过绿灯都没亮起车就无耐心地横冲直撞了出去,随之在后的就是监控的滴滴作响。
“爸!”我牢牢抓着椅子两侧,关节都要爆出来了,“你开太快了,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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