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无欲看着续缘将切好的青椒挪到玻璃碗里,又接着切红椒,便道:「爹亲母亲都忙,没时间陪续缘,续缘会不开心么。」
「那是爹亲跟母亲都是很本事的人。」续缘想都不想:「而且有屈伯伯陪我。」
谈无欲有些讶异,屈伯伯很好,难道还好得过爹亲?
续缘说那当然是屈伯伯好,爹亲也好。「爹亲虽然不能时常陪续缘,却很疼续缘,才让屈伯伯来陪我。」
「是屈伯伯告诉的?」
「屈伯伯才不说这些话。」续缘笑道:「他就一直念叨爹亲都这样那样太麻烦了,又任性又恶劣,替爹亲办事,退休金该再翻一翻才得。」
话这么讲,但分明就很受落听爹亲的小坏话。屈世途在政圈打滚了半辈子,是火里油里练过的,让他带着续缘,该说什么做什么再无不妥贴;这里面又是多少年的情分去替人家拉拢父子关系,十足苦口婆心。谈无欲打心里感叹得了屈世途当管家人生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什么的。但又觉得,孩子毕竟还是会希望爹亲跟母亲在一处么。
续缘却摇摇头。
「反正……有没有在一处,我只愿意爹亲跟母亲开心。」
苦境首都的夜空从来没黑透,是片很深很深的蓝。关灯睡下,放了帘子,有幽微的光从没拉严的缝边隐隐透出。
以往两人一起同住,谈无欲很会认床,又浅眠;素还真恁地刁钻讲究,在睡眠这事上却随意不拘,为他的缘故,卧室的窗帘都加了层防光。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胡天胡帝,滋味竟然不错。
谈无欲想起,那时候觉得很痛苦很难过的事,那时候并无把握将来会如何。但就在一晃眼间很多年过去了,他日子照样过得,甚至现在照样睡在那个人身旁。
但并非全然地不可思议异。号昆仑的话都不错,抚心自问,他选择的路他无时或忘。有意无意之间,是他自己一步一步往这里走。
「睡不着?」那人忽道:「在想什么?」
谈无欲稍微犹豫,才答是以前的事。
「人都在身边了,还有什么好想。」
他既说出来了是想从前的事,便是把那道闸给开了,他的心思在素还真面前瞒不过也不想瞒,但谈无欲到底觉得这人口若悬河好不知羞,以前的事林林总总,怎么就见得非要想他素还真不可。
素还真随意一笑:「那你说,在想从前什么?」
那人洞悉一切又诈作不知的模样着实可恶可恨,谈无欲没好气道:在想续缘乖巧懂事,要个个孩子都像他一般模样,早知道我也养一个。
素还真恍然大悟:无欲原来想跟素某养个孩子。
谈无欲说素还真你眼花了跟你养孩子的人不是我就算是养也是你给我养一个。
他这话说的一溜顺,言者或者无心,听者未必无意,真真假假都渗进了去。沉默半响,只听素还真半含笑:「有何不可。」
即使在黑暗里,人的眼睛亦微微有着清澈的光茫。他盯着素还真:「你这话可得算数。」
素还真不讲话,从被窝里拎出来谈无欲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亲了亲。
世人都知道素还真口舌厉害,谈无欲却觉得缄默不语的素还真厉害。他怔怔的望素还真,那人也静静望他。他跟素还真,各自辗转流年,如今到底仍有相思相望相亲的光景,再多的话,也比不过这般温存亲近。
谈无欲一时心明如镜,一时又只觉恍惚,许久才叹道:「刚才我确是想到续缘。你既然这么爱他,又不把他带在身边,孩子再懂事,心里未必没疙瘩。」
「跟着我,他心里对母亲未必没疙瘩。」
「素还真。」
「嗯?」
「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打心底不愿意跟孩子亲近。」
素还真愣了一霎:「这话从何说起。」
这话从何说起,首先是感觉,他在旁看两人父慈子孝,却都不对劲;一个慈爱平和,一个孝顺恭谨,不温不火地处着,甚至略嫌冷淡了。
素还真不说,谈无欲也明白,那人心里恐怕并不希望续缘像他,也不希望续缘走他的路。再没有人比素还真更爱他正在做的事情,却也没有人比他更懂得他在做的事情有多艰难。
素还真听完了,唇边微微上勾,像苦笑,但也不全然是。他说无欲,原来在你心里,还是很看得起素某。
谈无欲却说不是这样。他忍不住伸手抚上那道淡淡皱起的眉:「素还真我晓得这是你家事,我只是想告诉你,无论你跟谁过不去,不要拿自己儿子去跟那谁过不去;不要跟儿子过不去;更不要跟自己过不去。」
素还真爱煞他为自己设想的模样,这眼波语调心肠,恨不得都能揉碎了烙进骨子里,如此有他活着一天,或者死去尸骨成灰了,还都记得。
素还真忽然一个翻身,压在了谈无欲身上:「不要跟自己过不去,说我还是说你自己。」
说谁都一样。谈无欲想,原来以为两个人都成熟了,到头来还都是笨的。
他略有些自言自语:该怎么办好。
笨的时候你抽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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