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优等,”裴若源得意说道。
封秋白闻言一愣,裴若源看了出来,得意道,“是不是觉得很惊喜?哈哈,我这是实力加运气!“
“怎么个运气法?”
裴若源如此这般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遍,尤其突出自己的英勇表现,不过封秋白却在一听到他说蹭了一手颜料的时候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接下来要小心些,我怕是有些人不安分了。”封秋白扯住裴若源的衣袖,认真叮嘱,“刀剑无眼,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
裴若源愣住,猛然间想明白了其中关窍,他反问道,“不会吧,这可是太初的考试,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
“胆子的大小无所谓,要看依仗的是谁。”封秋白淡淡道。
裴若源不甚明白想要追问,却被封秋白岔开话题道,“邝远呢?”
“啊啊啊,我又把他给忘了!”裴若源扭头便要回去,却被封秋白一把拉住,“这眼看着就要回到客栈了,你就不要回去了,别再错开白跑一趟。邝远是个聪明的,等不着自己会回来的。”
可怜邝远这个实诚孩子又在冷风中等了许久,还好他发现考场对面的小馄饨又热又好吃,今天还算不亏。
太初学院一处院落,猛地传出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一声怒骂随之而来,“蠢货,这点事情都办不好。”
“殿下,您息怒……是奴才办事不利……”跪地那人将头深深埋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臣服的样子,只是在上位者看不到的角度,他的眼中划过一丝嘲讽,却又转瞬即逝,只是嘴上仍旧怯懦的应着。
“滚。”上位之人又骂了一句,随手将茶盏砸在地上,飞起的碎片划伤了那人的脸颊,一丝血滴落了下来。
那人似乎无知觉的任由血液滴落,慢慢的退出了门外,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容貌身形,很快就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之中。待黑衣人走远,屋檐上的一个黑影也如羽毛一般轻盈的飘起,一阵风就消失了。
☆、重画
有了之前那种事,裴若源自是小心了许多,可是没想到还是出了事,只是这事没出在他身上,而是封秋白那里出了纰漏。封秋白的第二场考试是绘画,考官给出的题目是踏花归去马蹄香,这题说来不难,单按字面来便可安稳应题,大致画出春游归来的场景便已足够。
封秋白也不打算太过显露锋芒,之前的书法得了特等,已经出了风头,如果再这么不知收敛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对于三堂并不在意,终归是要进去的,可是他并不想一开始就进入三堂,如今的砚缨堂堂主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是打算一年后自行申请,毕竟只有充分的在太初混迹,这才能摸清楚太初的水是清是浊。虽然太初看似一团和气,可是这里是大齐朝堂的摇篮,多少鸿儒大吏皆出于此,而且至今封秋白都对“太初起始,春播秋收”这句话没有丝毫的头绪。如此诸多事情夹杂在一起,本就令他头痛不止,再加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本就有人看他不顺眼,自是要更加小心谨慎些,因此封秋白就想着把这场考试稍稍糊弄一下。
他内心里想好了,便运笔如飞,只是虽然他内心依然打算放水,但是仍旧不便做的过于明显,因此,更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毕竟这画不好比画好更难。他本就是为人看好的一位,考官不时便来走上一遭,虽面容未露出失望神色,但总归少了惊艳。封秋白的画图是幅简单的春游图,运笔娴熟,技法得当,只是构图立意都十分中庸,一看便是力求稳妥,缺乏新意,不过单看他一丝不苟的态度,考官仍旧对他青眼有加,眼看着时间过了大半,有些考生已经收笔吹墨,封秋白仍旧仔细描绘,又过了一阵子,封秋白仔细端详了片刻,才算是落了笔。
陆陆续续有考生交卷,成绩现场公布,已经有两个优等成绩被评判出来,虽然说早交卷未必就会得分高,但是在已经有两个优等出来的时候再晚交卷,就很可能被压低成绩,虽然太初的考则没有指定一场必须有几个优等,但是如果太多,则必然让人怀疑考官的打分是不是有放水之嫌,必然会压低分数。封秋白也是知道这点,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交卷,谁知道他这边刚刚拿起卷纸,准备呈上去,手却好巧不巧的一抖,将一旁的笔洗打翻,浓重的墨汁登时泼洒出来,连画作上都溅上了一片,甚至掩盖住了原本的画作。
他这边虽然只是须臾的小状况,可是他毕竟是众人关注的热门人选,眼看着考试终止时间即将到来,却发生了这种事情,众人眼中闪过各色神采。反倒是封秋白这个当事人到还算淡定,只是如果不是他一向是冷清惯了,大概多数人都要认为他是吓傻了,毕竟就仅剩的时间来说要再赶出一副画来交上怕是痴人说梦。
封秋白不着痕迹的环视周遭,将众人脸上或惊讶或窃喜或惋惜的诸多神情都收进眼底,手掌轻轻覆在一块小石块上将他不动声色的收进了衣袖,然后朗声问道,“先生,可还有墨?”
骆丹阳作为考官也被这突发状况吓了一跳,不过他到底是见过场面的人,立马反应过来,于是亲自将墨拿来,并替他研开。封秋白低声道了谢,也不客气,挥毫而下,举止行云流水,胸有成竹,好似早就将所画图案镌刻于脑中一般。众人还当是他将之前的画作重新画了一遍。只是定睛去看,却并不是如此,封秋白云币大开大合,大片的墨渍被泼洒晕染在纸上,此种技法大多用于描绘壮阔山水之上,此题为踏花归去马蹄香,明显的是细致小景更为贴合主题,泼墨技法并不适当,骆丹阳心下有些遗憾,想着封秋白估计也是怕时间来不及才如此行事,心里颇为可惜,可是他心里还未感叹完,就不自禁被眼前所勾勒呈现的画面深深吸引。
只见泼出的墨渍被几笔勾勒出一个奔跑的骏马形象,那马昂着头,似乎十分的欢快,四蹄飞起,带着一种放肆的自由之感。这匹马年纪不大,它虽不壮硕的身材骨骼均匀,马腿强健而有力。这只马奔跑在草场之上,丰茂的草原在它脚下向外延伸,如同碧海一般无穷无尽。这只年轻的骏马之上乘着一位少年郎,因为发丝随意的在脑后系着,怕是还未到冠礼的年纪,因为只画了背部,看不的面容,却因为他飞扬的丝带、劲瘦有力的腰肢和高高扬起的马鞭感觉到勃发的少年意气似乎跃然纸上,不单如此,封秋白特意用了绯色淡淡勾勒晕染了少年的衣衫,鲜衣怒马让人过目不忘,到此处已经是极为精妙的一幅化作了。只是此刻封秋白还未收手,几点磨痕在高高抬起的马蹄之旁晕染开来,仅仅是几笔简单的勾勒,那两三只灵动的蝴蝶便好似要扇起翅膀,他们追逐着马蹄,似乎那上面还有之前马儿跑过时沾染的花瓣的香气……
“妙,实在是妙!”考官见到此处已经禁不住抚掌大笑起来,“不愧是京城第一公子,着意在“香”,无论是技法还是急智都值得嘉奖!我骆丹阳甚是满意!”
与他的大笑声一起响起的还有考试结束的铜锣之声。
骆丹阳是有名的丹青大师,封秋白虽然从未见过此人,却早就久仰大名,当下还礼道,“刚才是学生有眼无珠,请大人不要介意……”
封秋白话还未说完,就被骆丹阳抬手阻了,“你有如此巧思,怎的那么迂腐,如若不是亲眼看着你画完画作,我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替考!”
骆丹阳行走于山水之间,生性自由,最厌烦的就是这些繁文缛节,他这人性情也十分耿直,于是直接就把自己的不满说了出来。
换做旁的人也许感到尴尬或者心存芥蒂,封秋白却只是笑了笑说道,“大人教训的是,可是秋白如此行事惯了,还望大人海涵!”
封秋白如此回话算不得客气,虽然话说得委婉,但是意思简单直白就是,你说归你说,该怎么办还得怎么办。
他这么无礼,倒是惹得骆丹阳一阵大笑,“哈哈,好小子,你这性子我喜欢,还没人敢嫌我教训的多余!”
封秋白想要中庸,可是有的人偏要找麻烦,那就只能如此了。封秋白之前一直拖着时间,就是怕有人下黑手,果不其然,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石子打中了他的手腕,让他失手打翻了墨汁。还好他心里早有规划,现场突发如此状况,又是在自己这大热门身上,考官必定会前来查探,他这第二幅画的立意构图是一开始就想好的,时间也算了大概,之所以没有画此幅,一是为了低调二是为了应付意外。还好一切都按他的计划进行,不过能得到丹青大师骆丹阳的首肯的却算是意料之外。
骆丹阳亲自拿了封秋白的卷子到了评判台,其他几位考官早就注意到了这边动静,如今一看画作也都纷纷称赞,封秋白的画作被一致认定为优等。而他考场逆转翻盘的故事也不胫而走,很快就到了武考这边。
裴若源刚刚出了考场,便听到周遭人的议论,他小心翼翼的准备了一上午,也没发现半点异常,只是不知自己是不是狗屎运到家,竟然十箭全中和曲出云并列第一,都得了优等。要知道他平常十件全中也有,只是比较少见,他刚到场中的时候还心思杂乱好久没有平静下来,老是担心会被认识了阴招,看谁都像是鬼鬼祟祟,一时草木皆兵,就算多看他两眼都会被他恶狠狠地瞪回去。他知道这样必定对考试不利,射箭最讲究静心,心稳手才稳,也不知怎么的,裴若源就把太子赐给他和封秋白的龙凤玉扣拿了出来,这玉扣他没有待在腰间,而是小心放在怀里,这是太子赐给他的,时不时拿出把玩,会让他想起自己肩负的使命。
而此时他想起的却不是太子而是封秋白,封秋白也在考试,他的目标是进入砚缨阁,为此他更要小心,不能出一丝疏漏。想到封秋白那张石板脸,裴若源的内心竟然安稳了下来,兵来精当水来土掩,无论有多大的险阻,都有封秋白和他一起面对,思及此,裴若源就这样平静了下来。没想到竟然得了优等,如此简直是意外之喜,他现在基本算是一只脚跨进太初门槛,只要后面两项能够合格,就能进入太初了。
如今听为封秋白有事他自是慌乱的不行,和邝远约好一同回客栈的事又一次被他抛之脑后,他立马向着文考的考场奔去,可怜邝远不过稍微迟了一些出来,正好和裴若源错过,于是这次他没在风中站立多久,就认清了自己又被抛弃的事实。
☆、并肩
裴若源跑的气喘吁吁的来到文部考场外,就看到封秋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围着,裴若源想了想乖乖站在一边,也没有挤进去,想着等人散了再细问他。可是他这边刚站稳,那厚厚一层人墙就自动的分开了,一个人影就这么闲庭信步的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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