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封秋白却没想饶过他,于是又重回话题,裴若源听了不由得面色紧张,心里一阵疑虑,莫不是那夜自己真的怎么了他,这是要兴师问罪了吗?
封秋白猜透了裴若源的心思,他心里忍着笑,可是脸上却更是正经了几分,颇有些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裴若源真的是一点记忆都没有,而且关键是他是喝了酒的,他有错在先,小心酒后误事,他哥提点过多次,他自衬酒量不错,又每次都喝得不多,所以一直不放在心上,如今才觉得追悔莫及,谁料想第一次喝醉酒就惹了一个最不能随便招惹的。裴若源欲哭无泪,只得认栽。
封秋白见他面色忐忑,眼神游移不定,就知道他必定是心虚了。他吃准了这点,便又皱着眉追问道,“你倒是说句话啊?你差点轻薄了我,就不准备解释一下。”
“我,我那夜吃多了酒,记不清了。”裴若源胡乱嘟囔了一句,扭头跑了。
封秋白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止不住勾了嘴角,似乎经了那夜,封秋白似乎又寻到了欺负裴若源的趣味,甚至更甚,但又似乎和以前揪着错训裴若源不同,那时只是单纯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即便是他真的着恼了,他也无所谓的样子。而现在却是想要捉弄他,但又怕太过了惹他不开心,如此难以拿捏,封秋白却觉得食髓知味,他不明白原因,也不愿去耗费心神多想,只当成一个乐呵来看。
裴若源心里憋屈的不行,想着自己明明才是被压着占便宜的那个,怎么现如今成了被封秋白这个混账兴师问罪的了。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不过好像自己才更像是那个被欺负的秀才,莫不是根骨里的事情,自己这书香世家的小子确比不过军功起家的么?
反正无论如何,他是不打算和封秋白睡在一起的,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凑活一夜还可,这么朝夕相处对着实奇怪。他真的就不明白了,谁这么脑抽的想了这么个主意,裴若源真想找到这人看看他是否脑袋进水,远远地丹青大师打了个喷嚏。
裴若源想着下午去了管理勤务的地方,看可否换两张小床,回答简直令他欲哭无泪,校舍的安排都是早早就商议好的,如无特别原因,只能次年更改,擅自更改属于违规。而且对方还用一副怪异的神情扫了裴若源,带着几分八卦的意味说道,床头打架床位和,你夫妇二人的配置可都是酌情处置的,一副大恩不必言谢的样子。裴若源百口莫辩,一腔热血憋屈在心里,他想着他二人的确是挂名夫妻,如此安排也算得上是体恤,不过可真的谢谢你大爷。
裴若源一路叹气的回到了院子,院子里无人,这是刚刚入住,还未开学,封秋白便开始了应酬,想着他一副面瘫样子周旋在各色人等之间,裴若源也替他难受,好歹他没那么抢手,倒是得了几天的清净。原是可以闹着让封秋白住书房的,可是想想封秋白那身子骨,裴若源还是叹口气还是算了,如今天这天气虽然已经算不得冷,但是书房自然不比卧房暖和,怎能让他那么弱的身子去住。他本也没打算让封秋白让出床来,不过是心里总觉得被占了便宜,嘴上不饶人罢了。
封秋白原本是他闹着玩,哪晓得裴若源当真在书房里睡了,是夜封秋白回来的晚了些,才发现裴若源已经在书房的榻上缩成了一团,身上就搭了一床薄被,哆哆嗦嗦的冷的不行。院子里的仆人本来就少,因为还有东西没收拾采买,凑巧都不在院中,因而才让裴若源这傻孩子在书房睡了许久。
封秋白见人缩成一团,脸色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心里一紧,急忙把人摇晃醒了,裴若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可是刚张开口,便觉嗓子疼得难受。封秋白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竟然发烧了,封秋白第一次有了懊恼的情绪,他本不是情绪外露的人,此时却真的变了脸色,气急败坏外加最悔莫及,可是又怨不得旁人,唯一能算些连带责任的还病着,于是他只能厉声向外喊道,“福松,去拿我的诊疗箱来!”
福松跟着他出去刚回来,听到这嗓子急忙拿着东西进来,看封秋白的脸色似乎阴沉的滴出水来,再瞧着裴若源一脸憔悴,福松便瞬间了悟。
白天两人闹着分房睡,福松也觉得是二人闹着玩,可是如今看起来,裴若源似乎是当了真的。
估计还是因为前几日的事情,裴若源自小被好好教养,学的都是规矩,哪像是他家主子面精里糙,被散养着长大,裴若源的面皮自然没有他家主子那般厚,如此应对也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瞧着主子急的那样子,怕是头一次算楼一招,心里后悔的要死,虽然不该看主人的笑话,但是这倒是难得一见,福松虽然觉得自己有点幸灾乐祸,但是多少还是遏制住了自己看好戏的心态,尽量不表现得那么明显。可惜封秋白一眼就看出了福松的心思,他心里存了担忧还有愧疚,也就懒得搭理福松。
封秋白和几个同期在一起聊的晚了些,没想到回来竟然看到裴若源竟然真的睡到了书房,这书房可不比卧房暖和,白日里日头正好,小憩一会还行,可是若晚上在这里睡还真的容易伤风感冒,这点道理裴若源怎么会不明白。再者说,两人的关系眼见的好了起来,平日里都是吵嘴闹惯了的,裴若源原以为裴若源会赖着不走,没想到此次竟有了志气,只是没用到地方。
“可真有你的!”封秋白气不打一处来,用手使劲戳了裴若源脑门,触手是灼烫的温度,他心里越发的烦乱,直接将裴若源打横抱起回了卧房。福松想要接手,被封秋白狠狠瞪了一眼,讪讪缩回手去。
裴若源底子好很少生病,可谁知道就是在书房里睡了会便感染了风寒发起烧来,他被封秋白放到床上,便昏昏欲睡,如何被人灌下药,如何被人擦洗身子一概模模糊糊记不清楚。只记得夜半醒来时,一个人守在自己身边,不是娘亲也不是兄长,是封秋白,他与平日里冷漠疏离的样子迥异,也与自己较真互怼时候的傲慢截然相反,那双犹如星辰一般明亮好看的眸子里满含着担忧与紧张,仿若自己是易碎的珍宝一般,虽然眉头紧皱却仍旧是如画中人一般漂亮。裴若源见他如此样子,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安心了下来,身上的病气似乎也去了几分,他轻轻地伸出手覆在封秋白的手上,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来,他本就没有清醒,带着几分懵懂的稚气,因在病重这笑容又带着几分病弱,越发显得柔弱可怜。封秋白被这轻轻覆上的手扰断了思绪,再看到裴若源那清浅的安慰笑容,心里像是被针轻轻扎了一下,又痒又疼,忍不住伸手覆了上去,低声道,“我一直都在。”
裴若源似乎点了点头,又露出一点发自真心的喜悦笑容,困意再度来袭,他轻轻的合上眼睛,重新陷入黑甜乡中,独留下封秋白一人沉思。
床边桌子抽屉里静静躺着一封书信,是裴如熙的字迹,信只有一页,上面寥寥数句,吾已得知你二人婚期,大礼将于半年后举行,消息不日将传回太初,万望汝铭记你我二人约定,为你二人和离早做筹谋,愚兄如熙顿首。
☆、滚烫
次日醒来,裴若源望着枕边人放空了半晌,觉得自己依旧在梦里一样,他掐了掐自己的脸,“哎呦”一声觉察出了疼,才觉得是真的,可是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他不是在书房么,隐隐约约的回想起自己似乎发烧,封秋白把自己抱回了床上。裴若源想到此处不禁扶额,他俩到底谁更柔弱一点,他这习武的体格都被封秋白抱了两次,封秋白这一把子力气可真的和他温文羸弱的样子挂不上边。裴若源正懊恼着,封秋白已然醒了过来,只是合着眼帘假寐,他看裴若源一副抓耳挠腮的样子,觉得可乐的很,他与裴若源相处越发觉得有趣,两个人虽然摩擦不断,但是似乎都明白彼此是最值得信赖的人,相处越发和谐起来,封秋白觉得长路漫漫,未来莫测,裴若源虽然帮不上什么大忙,但是孤单长夜有人作陪不是件坏事。他刚起了这念头,便想起了昨日里收到的裴如熙的书信,裴若源和他终究只是一段行程的伙伴,他们应各自有各自的归属,裴若源更适合家有贤妻、子孙绕膝的日子,似乎是突然觉得如此的日子也有到头的时候,封秋白的心情登时变坏了起来,遂不再装睡,睁开眼睛说道,“好些没?”
他语气清冷,却仍旧能听出其中的关切之意,裴若源呆了一呆,和顺的点了点头。他刚醒,一头呆毛凌乱,看起来可爱的紧,封秋白也不知何时对他这呆楞楞的傻样子毫无抵抗之力,本还有的一点点疏淡也烟消云散,伸手覆在裴若源的额头,不再有烫热之感才教训道,“你平日里也挺机灵,怎么如今净做傻事,前番偷跑出去喝酒,幸好那人没有歹意,不然出了意外怎么办?再者如今次吵闹,若如往昔你怎会乖乖就犯,你我皆是男子,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还真觉得我会轻薄你不成?”
裴若源没想到他竟然一下子切中要害,遂也和不顾羞耻和他理论起来,这次他长了心眼,直接就把自己确定为受害者,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那夜纵使我酒醉,也是你先行不轨,你看我这身上的伤都还在呢,你还有理了?”
他将衣服一把拉下,大半个肩膀胸膛通通露了出来,他本就是养尊处优的公子,自然皮肤娇嫩,如今虽过了几日,可是那点点红痕还未褪尽在脖间煞是惹眼。
就算是封秋白翘舌善变,看见眼前光景也知道是自己强辩不过去了,只是不知为何昨夜里仔细擦拭没觉得丝毫异样的肌肤,如今在日光下看着却惹眼的很,莹润光滑,尤其是那点点红痕,让人更生遐思。
封秋白心绪浮动,眼神一闪瞅向了别处,无礼赖三分的说道,“……要如此说,我昨夜替你擦洗身体,你此生莫不要为我守身如玉?”
他这话其实一点道理没有,只是裴若源依稀记得,有人替他擦洗身子,恍惚中好像是封秋白的样子,当时只觉得是梦境,如今封秋白这么一说,他一时倒真的被噎住了。
封秋白见势急忙起身,他今天还需要去砚缨堂,封秋白一向自律,严格遵守作息时间,只是昨天他不假他人之手,亲力亲为的照顾了裴若源一晚上,等着他退了烧才和衣躺了,所以醒的晚了些。如今正好成全了他落跑,省的又要费上一番口舌,他起身整理衣物,却看到裴若源仍旧呆愣着,衣服还敞着,封秋白简直无语,倾身过去替他敛好,叮嘱道,“你今日就别去上课了,我让邝远给你请个假,等歇了今日再说。”
裴若源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眼看着封秋白的面容在他眼前,好看的嘴唇一张一合,虽是不加掩饰的嫌弃,说的却是体贴的话语,脸不自禁的红了起来,急忙钻到了被子里,小声嘟囔,“……慢走不送。”
封秋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出门去,他这边推门出去,裴若源就从被子里钻了出来,瞧见人走了心里顿时觉得空落落的,又想起封秋白对他的叮嘱只觉得又暖又甜,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福松推门进来,看到裴若源正在愣神,因为时辰不早,他已经在门外候着一段时间,里面的事情他也听了七七八八,再加上封秋白出来又向他叮嘱了一番,如今看到裴若源这样子心里也就明白了大概,遂笑着说道,“主子刚才嘱咐了,少爷先洗漱了,锅上的米粥早就熬好了……”
他与裴若源日渐亲近,称呼上就变得更加随意,之前还会喊裴公子,如今一口一个少爷,不知情的还以为福松是裴若源的贴身小厮。
“米粥甚好。”裴若源被福松的话打断思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也没拘着。他烧了一夜被灌下了不少药汤,胃里不舒服的很,只想喝些清淡的,米粥真是正中下怀。
裴若源下床洗漱完毕,福松便将米粥端了上来,大米中放了一些小米,味道不那么寡淡,配上一碟子小菜,甚是爽口,米粥又暖又喏,一口下去便觉得胃里熨帖了许多。裴若源没几口就喝下了一晚,他原打算再喝些的,福松回道,“主子说了,少爷的病还没好,少吃多餐会舒服些,您要是想吃,这米粥就先在火上温着。”
裴若源听他这么说,便点了点头。这米粥一看就熬了多时,裴若源对福松说道,“福松,这米粥熬得很好,你有心了。”
福松闻言笑了起来,“少爷您还是谢谢我们家主子吧,主子衣不解带的伺候了您一宿,这不饭都没吃就走了。这粥我也不敢居功,是我熬的没错,可是是主子特意吩咐的。”
裴若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口,福松还只当他不相信,接着说道,“别看主子对您冷淡淡的,还说话十分的不客气,其实主子其实很看重少爷,您刚进府,主子就吩咐家里的下人要把您当新主子一样看待,还带着大伙忙前忙后的给您收拾屋子。之前考试听说您出事,也是着急的不行。主子虽然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似乎对谁都是一样爱答不理的。但是对您和旁人的确不同,福松跟了主子这么久,自然熟知主子是个冷性子的人,少言寡语才是常态,可您没瞧出来他只要沾上少爷您的事就格外的话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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