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一切都很顺利,组织的残余势力很快在日本公安和FBI的联手下被清剿,关于组织进行研究的机密文件不知何时被基德偷偷塞进了工藤新一的裤袋里,真相大白于天下。这是他侦探生涯的高光时刻,过去的他说不定会这么想,但现在无论是政府的赞誉嘉奖、粉丝崇拜的目光,还是正义战胜邪恶的大快人心,他统统不在乎。
他不想当什么狗屁的“救世主”,只要那个人活着就好。
那场大战已经远去,却依然不可避免地给工藤新一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创伤,身体的破损早已痊愈,如果他不主动提起来,没有人会知道他曾经历过怎样艰难的战斗,没有人会知道他曾以一个七岁小学生的身份陪伴在最想保护的人身边,没有人知道对于那些死去和离去的人他有多么的力不从心,江户川柯南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彻底底地消失了,留下的工藤新一表面上仍是那个自信冷静、意气风发的少年侦探。至于深夜的那些时时侵扰他睡眠的挥之不去的梦魇,那些频繁出现在梦境深处和晃神刹那的火光、碎片、尖叫、坠落也不值一提,甚至连那个前因后果都暧昧的亲吻都远去了,世界井然有序地运行着,他被日子推着按部就班地向前走,一切看上去都那么有条不紊。但他明白一切都回不到从前了,不被理解的孤独感和失落感一刻不停地折磨着他:一无所知的小兰只是为他终于解决了案件能回来而欣喜,知道真相的服部再怎么设身处地也无法对他的遭遇感同身受,亲历了组织覆灭的灰原哀已经去了国外,剩下的FBI成员把这次行动作为职业生涯中一次重大而光荣的任务,结束后自然奔赴新的战场,那个多次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小偷,下落不详。
未说出口的话语,尚未表明的心意,来不及兑现的承诺,还有那个坠落前真实又脆弱的笑容像一根插在心脏上的刺,每次想起都是一抽一抽的疼痛。工藤是知道的,那个人不被理解的孤独,从一开始就知道,他只是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选择去敲开那扇门,就算方式粗暴点也没有关系,他想要抱抱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悲伤的孩子,那个被主人刻意忽视、被世界抛弃的孩子,告诉他没关系,你的一切我都懂得。我跟你一样,走过很长很长无人问津的路,过去我不确定这样一个连自己的孤独都无法拯救的人能不能拯救你,所以很抱歉我迟到了,很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很抱歉走到门口才发现那扇门对我从来就没有关上过。对不起。
之后,工藤新一也曾想过要去查明怪盗基德的真实身份,但是他没有。冥冥中他相信那个人还活着,他说不清自己究竟在执着些什么,也不知道这样没有根据的信念从何而来,或许是那个人在坠落之前对他说的那句话让他有了期待有了希望也有了执念,他想听那个人亲口对自己说关于他的真实的一切,他想知道那人喜欢什么讨厌什么、什么时候会开心什么时候会难过。不管多久,工藤新一想,我都愿意等。
时间在日升月沉间悄然流逝,起先各种关于基德音讯全无、畏罪潜逃、金盆洗手的谣言层出不穷,有人说,数月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中,他目睹了一只巨大的飞鸟在烈火中折翼,华丽壮烈得宛如神祇的陨落。但行人和世界都走得匆忙,一代大盗的传说也渐渐被丢弃在身后,只有人群的洪流一直向前步履不停。
四月底的日本,樱花已经快要飘零殆尽,嫩绿的叶片探出枝头迎接即将到来的夏天。轻柔的暖风微醺,几片浅粉的花瓣在空气中荡悠悠地落下,在脚边铺陈出一片红毯,蓝天上飘着淡青色的薄云,远山含黛,万物明朗。时值新皇登基的前夕,10天的假期长得让人无所事事,五月一日只是普通的一天,不过因为一个登基仪式才把这个日子变得特别了。工藤新一跟小兰解释的时候,换来的是她“没有仪式感”的嫌弃。
电视机里放映着明仁天皇退位演讲,头发花白的老人佝偻着脊背挥手致意,眯起来的眼睛下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
平成年代……工藤新一不由自主地默念着。显然,无论平成抑或是令和,对于工藤新一而言并无区别,换个名字而已,日子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可不知为何有一股莫名却无法抑制的冲动攫住了他的心脏,他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家门,在夜色中一路狂奔。他穿越过车流与人海,跑得气喘吁吁,跑得大脑一片空白,但他的眼中全是藏不住的亮晶晶的笑意,满的像是要溢出来。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脑海中的猜想,但他知道他们会再次相遇,他就是知道,不需要理由。
通往杯户市立饭店天台的铁门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那人孑然独立于圆月下的背影,披风泛起银色的光辉,在风里扬起又落下。他光是站在那里不说话就已经像是一个奇迹。
现在是公元2019年4月30日夜晚十一时三十二分,再过二十八分钟,日历将翻过一天,也翻过一月,甚至是翻过一个他们相识的年代,冠于他们两人头上宿敌般的头衔连同“平成”这个年号一同成为历史,其中的纠缠和羁绊却远非日后史书里九个字所能承载。
而距离他们上一次的相见和告别,过去了整整256天。
基德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对于那人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他早已熟稔于心,唇角勾起问道:“你怎么来了?”虽然嘴上这么发问,但基德并没有转身,话语之间也听不出任何惊讶,倒像是理所当然。
工藤调整了一下呼吸回答道:“我想来这里的话说不定能见到你。”
基德挑起眉毛:“哦?为什么这么想呢?”
工藤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可是侦探。”
“这次我没偷宝石你也要抓我吗?”
“不行吗?你之前偷窃的宝石已经足够我把你送进监狱了。”
基德扁扁嘴,有些受伤地说道:“名侦探还真是铁面无私啊。”他转过身来,右侧脸颊上赫然是狰狞的伤疤,凹凸不平坑坑洼洼得像一条山间泥泞的路,这让工藤想起小时候见过的布偶娃娃脸上那块与整体格格不入的补丁。
“你的脸……”工藤新一盯着他。
怪盗基德垂首,语气低落:“不帅了呢。”
“没关系。”我不嫌弃。工藤新一想着抑制不住地弯了弯嘴角。而且……
见到工藤新一和自己预想中截然不同的表情,基德疑惑地问:“没关系?”
工藤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告别。”基德回答的声音平静,但工藤听出了其中埋藏很深的不舍。
告别?工藤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过来基德的意思。
他踱步至基德的身边,第一次放下宿敌的身份只是同他并肩凝望脚下这座繁华又孤独的城市。火树银花,歌舞升平是有的;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也是有的。钢筋混凝土的高楼大厦,破败漏风的贫民窟;端着红酒杯在衣香鬓影中觥筹交错、虚与委蛇或是在散发恶臭的垃圾桶里找一片发馊的面包。川流不息的车辆汇聚成一条条光亮的河流向四面八方奔涌,就像血管将血液输送至四肢百骸。
他们很有默契地不说话。心里想的却是同一件事:和他一起看的风景,似乎比自己看到的,更灿烂一些。
新一开口主动打破了沉默:“基德,我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基德呼吸一滞,顿时紧张了起来。他会说什么呢?如果他问起那个仓促得来不及解释的吻,自己该如何回答?如果他像以往那样说“看在你上次帮我的份上就放你一马”,自己又该怎么向他表白心意?如果他选择对发生的一切视而不见,自己是不是就该让这份本不应存在的感情自生自灭?
无意识地,垂在身侧的手因为紧张握成了一个拳头,就算隔着手套,指甲也因过分的用力而嵌入了掌心,但基德已经无暇顾及跟忐忑心情比起来微不足道的疼痛了。
他开口了。清朗的属于少年的声音蝴蝶效应般引发内心不动声色的山呼海啸,却又像一杯温度恰到好处的水平复了他的不安,将五脏六腑都熨得妥帖。“你记不记得你以前问过我一个问题。”
“你问我如果明天就是世界末日的话我想做什么。这一次我有答案了,”工藤新一侧身去看怪盗基德,目光灼灼,神情张扬而骄傲,“我想跟你在一起。”
他的眸子里星河滚烫。
所有的光芒都向我涌来。
我第一次看到了,所谓的,未来。
怪盗基德闻言唇角轻勾,欠身行礼,眸中带笑:“工藤先生,能成为您的恋人,不胜荣幸。”
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难以置信都是真相。
那么,隐藏在那个亲吻之后的真相便是——
工藤露出获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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