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非誉挑眉,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跟俞白碰了碰酒杯。
俞白说:“只要想一想,十七年的今天,你来到了这个世界上,就会觉得这一天有了特别的意义。虽然别人记不住你真正的生日,但是你自己能记住就够了,反正今天只是对你来说很特别的一天。不喜欢过生日就不过,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陈非誉把头埋在手臂间,把脸上所有的表情都藏了起来,他的声音从臂弯里出来,混杂在音乐声里,像浮在了熙熙攘攘的红尘上,飘渺得抓不住。
陈非誉:“我越长大越觉得,生日不是为自己过的,是身边人需要。我实在想不明白过那样的生日有什么意思,没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我喜欢什么,他们甚至连哪一天是我真正的生日都不知道。”
“你的父母也……”
陈非誉似乎笑了一下:“就是我爸让我按照身份证上的日子过的。每个人的一天都是二十四小时,陈教授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记住我的生日。毕竟,陈非誉对于陈教授来说,优先级太低了。”
俞白似乎是感同身受地笑了一下:“没事,我在俞总那里的优先级也很低,排在我上面的有俞总的公司、方知竹、俞沐晴……”
农历生日就那么难记吗?
当然不是,只是一个孩子的农历生日不够重要而已。
就像俞总会在重要会议和俞白的家长会之间选择前者一样,家长会年年都有,老师讲什么都可以事后再去问,但一次会议牵扯到的经济利益,一旦失去了再想获得可就太难了。
公司和俞白,在俞总心里占的权数完全不一样。如果真的放在心上,他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缺席了。
哪怕每次俞总都有理由,可是天花乱坠的理由背后,只是说明一件事,俞白不重要。
陈非誉从胳膊里抬起头,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带着点水光:“其实我有时候很讨厌我自己。”
俞白很想伸手摸一摸陈非誉的头:“为什么?你明明那么讨人喜欢。”
“你还记得你说过我虚伪的事情吗?”
俞白点点头,往事不能重提,一提就略有些尴尬。
陈非誉说:“我就是很虚伪啊,讨人喜欢的那个陈非誉是假的,真正的陈非誉一无是处。”
俞白没想到陈非誉内心还有这样严重的自我否定倾向,他有些吃惊,也有些心疼:“不会,你那么好。至少你在我这里,优先级很高,权数很重,比俞总、周子林还有李思衍他们都要高。”
陈非誉眨了眨眼睛。
俞白难得露出个笑:“你今天找到我,我很感动。当时在雨里,我就想,其实我不是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联系,如果我消失了,你还会找到我。甚至可以这样说,我来附中后,在这里建立起的所有联系,都是因为你。”
“你对我很重要。”俞白说得是真心话,“哪怕我看见你抽烟、泡酒吧,还想跟我打架,我还是觉得你很好,特别好。”
陈非誉又把脑袋埋在了胳膊里,半晌,他说:“俞哥,你今天陪我过生日吧。”
“好,我陪你。”俞白说,“就算你今天想去把附中的教学楼给炸了个洞,我也陪你。”
陈非誉闷在手臂里:“我不想给附中炸个洞,我比较想给俞总和方老师家炸个洞。”
俞白笑了笑:“算了,都过去了,过生日就做点你喜欢的事情。”
陈非誉再次抬起头,按了服务铃,叫来了小王。
“哎呦小祖宗你又怎么了!”
陈非誉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说:“告诉唐老板,我要唱歌。”
小王诧异得很:“刚刚小唐哥还说你今儿矫情兮兮的不肯唱呢。”
陈非誉挥了挥手:“对,我今儿矫情兮兮的,现在又想唱了不行吗?”
小王点头:“可以!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
陈非誉冲俞白挑了挑眉,像是想要显摆些什么,又有点不好意思:“啊……嗯,我跟唐老板是一起搞乐队认识的。”
俞白记得陈非誉唱过歌,在去大兴乡的大巴上,唱的是他耳机里的那首《春夏秋冬》。
“我吧。”陈非誉摸了摸鼻子,“我们当年是做的民谣金属,其实还挺有意思的。”
俞白想起陈非誉的那句话,音乐是人心的横截面,原来陈非誉内心的横截面,是民谣金属。
他对民谣金属了解的不多,在仅有的一点认知里,这应该是一种偏小众、躁而有力的重金属风格。
“唐老板他们很想要把民族的东西融到摇滚乐里,当时他们对胡琴很有兴趣,就找到了我。”
“你会拉胡琴?”俞白很惊讶,“我以为你的标配乐器,应该是小提琴或者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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