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aze毫无意义地把头扭向另一边,灌进一大口杯子里的液体。
Saw还在自言自语。“知道吗,那小子一天到晚都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他在修道院的床底下养狗,还养鸟,他们就罚他去扫了一个月的厕所,但他还是我行我素。后来他的狗被军车碾死了,他伤心了好长时间,然后就只养鸟了。他给那群鸟......”
现在Chirrut半靠在木架子上,双手交叉在胸前。午后的阳光在层层叠叠的防水布之间找到了空隙,刚巧落进那对本该像蓝宝石一样美丽的眸子里。光线从洁白的罗马领上一路流泻而下,经过前襟,再到腰际,淡淡的光晕濡湿了他暖黑色的长袍,包裹着他的全身。
两只鸟儿互相追逐着飞来打破了难得的平静。神父伸出一只手,较小的那只抢先占据了“贵宾席”,另一只则不满地扑扇着翅膀。
Baze试图再喝一口苹果汁,遗憾的是杯子已经空了。
“他真的瞎了吗。”Baze不知道自己打断了Saw的话,但他也没有真的在寻求答案。事实上,他正忙着回忆其中一只鸟儿的名字是什么,Chirrut确实煞有介事地给他介绍过。
下一秒他听到玻璃酒杯被重重搁在铁质桌面上的声音。
“你说什么?”Saw Gerrera瞪着Baze。如果不是因为震惊而微微颤抖,Baze会以为他被人施了某种石化咒。
“他瞎了?”
※
前一天晚上是Chirrut送Baze回的旅店。他们之间达成了无声的协议,即是不向任何人透露Baze跑到杰达的施粥铺找酒喝结果还发现自己忘带钱包的事实。
Baze跟着盲神父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到处都只有盲杖敲击在地砖上的回声,除了偶尔经过的巡夜士兵和晚归的青年之外,没有什么可以打扰到他们。即便是这样,Baze也庆幸这里是杰达而不是其他的什么地方,在他到过的那些城市,晚上六点就早早的开始了宵禁——那里的居民必须担心从某条巷口或是某处废墟后面冲出狰狞的怪物,将他们的血吸干,将他们的肉吃光,或是令他们成为同样的黑暗生物。
Baze一路上都在怀疑这个神父是否真的瞎了双眼。他走得太快了,又能坚定地迈出每一步,大胆地从一片黑暗踏入另一片黑暗,就像有谁正领着他往前走一样。而这又令他眼前仿佛浮现出了那个蓝色的娇小身影。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神父轻快的嗓音从前面不远的位置传过来。
“你在想‘这家伙真的是个瞎子吗?’”说这话的时候他刻意粗着嗓子模仿Baze说话的声音,说完之后就把自己逗乐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是主告诉我的。”
神父放慢了脚步,以便和Baze走成一排。
“每个人都这么问过。”他悄声说,“要是担心我摔跤的话,你可以拉住我的手。”
说着他伸出一只手。
Baze看着他的盲杖精确地点在每一块砖块上,没去拉那只手。对方没得到回应,耸了耸肩,便把手收回去了。
“你是个血猎。”神父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三四辆开着远光灯的白色货车排着队经过,光柱像探照灯一样晃过,不久又回归了宁静和黑暗。
Baze知道对方在等待一个问句,于是他配合地问道:“这你又是听谁说的?”
“也是主告诉我的。”
“所以你的主可以是任何人?”Baze哂笑了一声,“每个人都那样问,于是你知道了我在想什么。刚才路过的两位女士认出了我的臂章,于是你知道了我的职业,到头来都是上帝告诉你的?”
出人意料的是,神父这回皱起了眉头。
“不对,我的朋友。上帝只有一个,但是祂可以通过其他事物来传达自己的意志。”
“好吧。那你的主为什么没有告诉你我的名字是什么?”
神父猛地刹住了车。Baze以为他生气了,回过头却发现他正站在路灯底下,脸上是沉思的神情。
“过来。”他说。
Baze走过去,几秒种后才发觉对方的手正放在自己的脸上。他感受到冰凉的触感,想起儿时养过的小猫用冰凉潮湿的鼻尖轻轻抵上自己的手背时,也是一样的感觉。那双手勾勒着他的颧骨,沿着鼻梁落到嘴唇,最后在他布满胡茬的下巴上徘徊了一阵子。期间Baze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他看进那双蒙着白霭的眼睛,对方则稍仰着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因为其中一人看不见东西,这种长久的四目相对竟没有给任何一方带来尴尬。
好在神父在感知到Baze皮肤表面的温度变化之前就结束了摸索。
“你遇见每个从纽约来的血猎都会这么干吗?”
“我在记住你的脸。”令Baze宽心的是,笑容又回到了神父的脸上,“主很快就会给我答案。”
说着他就往回走。
“你去哪?”Baze下意识地跟上去。
“带着某个口袋空空的路痴血猎回他的旅店。”神父的声音从转角的另一边响起,“我们多走了两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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