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走脑中嗡地一声炸开,“这、这是什么意思……”他眼前骤然一黑,突兀地起身,又仿佛重心不稳似的,跪倒在清濑脚旁。他的手颤抖着,试探地伸向对方右膝盖,想碰又不敢碰。“腿,不是还在恢复期吗?为什么说这种话?”
清濑解释,“确实是在恢复当中,但即使伤处长好,可能也很难正常走路了,像跑跳之类的运动就更……”
“连正常走路都不能保证?可是……不是已经做过手术了?难道说,手术没有成功吗?”阿走抬头无助地望着对方,如同一头被主人放逐的猎犬,茫然无措,心里乱到极点。
糟透了,自己居然差劲到这个地步。发生这种事,最难过的当然是灰二哥本人,需要安慰的是他啊,自己这副样子,不等于是在反过来向他索求安慰吗?
清濑右手在阿走肩头拍了拍,“也不能算是不成功,只是骨头和韧带损伤严重,不可逆转了。以后不靠拐杖,慢慢走动还是没问题的,日常起居不会有太大影响,放心吧。”
“这怎么可能放心得了啊……”
从在病床枕头底下发现那本教练手册开始,阿走就隐隐地有了预感。可是他不愿意,或者说不敢去深思,一厢情愿地把那理解成是灰二哥“成熟的职业规划”。
原来在那时,甚至更早之前,灰二哥就已接受了现实,并且选择以这种方式继续“跑下去”,继续为跑步倾注全部的爱情,如他所誓。
太沉重了。
酝酿了许久的热泪终究还是一颗一颗滴落下来。阿走额头轻轻抵住清濑的膝盖,无声地哭泣。
那天站在终点线后,看他微笑着,如破开强风的雁一般向自己冲来,至今压抑在心中的悲伤,终于在这个人面前尽数释放而出。
清濑弯下腰,伸出双臂抱住他,“傻瓜,我没事的。”
阿走不住颤抖着,像要溺水了一般,两只手死死抓紧清濑的衣服。他已经无暇顾及形象,也管不了这样有多失礼,混沌的意识驱控着身体,叫自己绝对不要松开手。一旦松手,自己身上的一部分仿佛也会随之而去。
清濑任由他紧紧拉扯住,在阿走看不见的地方闭上眼睛。
酝酿许久,到底还是说出来了啊。选手引退,跑步终止……纵使做好了觉悟,还是会感觉到疼痛与不舍。也许对方尚不明白,对自己而言,单是向人诉出刚才的话语,就已是一种含蓄的示弱。
因为,唯独在阿走面前,偶尔这样也没有关系。
清濑在阿走耳旁轻声说,“我不会要求你放慢脚步,不过——”他诙谐地说下去,“陪我散步时要例外啊。”
阿走在清濑臂弯中抬起头,百感交集,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用力点了点头。他在清濑身旁坐下,用手背擦拭眼泪,不想让对方看见自己眼睛通红,满脸都是泪痕的狼狈模样。
清濑善解人意地将目光移开,说道,“虽然大家早晚会知道,但是在那天到来以前——阿走,请你暂时替我守住秘密。”
“灰二哥不想让大家担心吗。”
“嗯,没必要因为既定的事实给他们心里添堵。”
“目前……只有我知道这件事?我是说,除了灰二哥的家人以外。”
“是啊,”清濑靠在沙发背上,半开玩笑地对阿走说,“所以假如消息传入第二个人耳中,泄密犯只能是你。”
阿走低着头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嗯,拜托啦,尤其是王子跟前,可别露了口风啊。”
阿走愣了一下。当竹青庄众人得知这件事,他们当场会作何反应,阿走大致都能想象得到,唯独王子是无法预知的变量。要是王子听说灰二哥的腿再也好不了,那张俊美堪比童话男主人公,却总是表情匮乏的脸上会显露怎样的神态,又会有怎样的举动,阿走无法在脑中勾勒出那个画面。
“我们十人中,虽然大部分是外行,但只有他过去是全然厌恶运动的人。如果不是为了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做出这样大的让步。我把他拖下水,自己却……总觉得很过意不去。”
阿走认真说道,“依照王子的性格,他一定不希望灰二哥为这种事过意不去。”
清濑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平添几分暖色,“也是。他多半又会说,‘这不是我想听到的话’。”
“那就把王子想听到的话说给他听吧——就像今天,灰二哥说了我想听的话一样。”
“阿走……”清濑微露诧异,随即笑了,“嗯。”
趁着下午的闲暇,阿走帮清濑收衣服,整理厨房,不过家里什么干粮都没有,两人难为无米之炊,晚饭直接叫了外卖。阿走说周末去超市采购日用品,灰二哥需要什么就列一张单子,他到时送来。
在门口同清濑告别时,阿走说,“灰二哥,我决定要学车。”
清濑便鼓励他,“好啊,在校期间考个驾照还是很有用的。”
阿走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灯光从清濑身后照到他充满生气的脸上,那么明亮。
“因为我想,等将来灰二哥成为灰二教练,至少也该有一名专职司机吧。”
☆、六、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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