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萧若水望着那人轻快的背影,心下叹息。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古话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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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青长袍加身的凌晟兴冲冲地推开萧馆三层雅阁的朱漆门,掀开珠帘,神色一凛。
眼前的女子清雅温和,显然并非他内心记挂。
他正要抬脚离去,桌边女子忽而起身发声:“臣女假借萧宫主之名贸然求见陛下,还请陛下稍安勿躁,容臣女细说。”
凌晟警惕地打量她,半晌,悠悠开口:“你是何人?哪位爱卿府上的?”
司马梓恭谨行道万福礼,缓缓道:“臣女先父乃前江州知府。臣女原姓沈,单名念。”
凌晟瞠目,后退一步,沈家大案是他登基当年震惊朝野的朝臣贪污大案。此间种种情形,记忆犹新。沈念?那罪臣之女不是伏法狱中了吗!转念间忿然拂袖,声色凛然,“一派胡言!你是哪里来的女子,既知晓朕身份,还敢在此信口雌黄!”
司马梓起身,半点不见惶惶之色,垂眸沉声答:“臣女先母复姓司马,本为前太傅之幼女,臣女隐名司马梓,随母家姓,从木字辈。”昂首,直视君威凛凛的少年君主,淡然道:“陛下可还要再听下去?”
少年天子神色骤变。他生母蓉贵妃恰是司马太傅家长女,他外祖家的事他岂能不晓?!
太傅幼女,他的姨娘,当年为与心上人长相厮守,不惜逃婚出走,惹得大动肝火的老太傅扬言将不孝女逐出家门。太傅家小姐还真秉承了书香世家的倔强风骨,自此后音信全无。
后来老太傅遗憾辞世,老夫人相随而去,蓉贵妃体弱难医,司马家当辈人唯留长子司马萧一个。再之后,经历过新帝登基与改朝换代,司马萧奏请离朝,远游寻找小妹司马菲的下落。
“你、当真是、姨母之女?”此刻,少年皇帝震惊不已。
司马梓浅浅回视,“臣女所言,句句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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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几年前,司马小姐离家出走并非意气行事,而是与她心上人,高中进士、御封江安知州的沈农一同商议践行的。
赴任途中,乔装改扮的二人经历重重盘查,途径长江北岸的上郡县时,由一队南下走镖的商队那听得,太傅家三小姐逃婚离家,老太傅怒其不争,已然将其逐出本藉云云。
司马菲黯然。登船过江前,拉沈农一起,朝北方跪首扣头。
女儿不孝。父母大人养育恩德,无以为报。万望父母珍重、勿念。
司马菲默念离家时的几言留书,抬眸时泪眼阑珊。
她自知晓,父亲此般漠然决绝,不过是为女儿放归山水任性而为的苦心庇护与成全。父母的养育之恩与舐犊之情,她唯有谨记在心。
自离家之日起,司马菲已有隐名遁世的打算。听闻家中的消息,她心中愧疚感激之外,主意愈加坚定。沈农上任未至半载,司马菲正式跨入沈家大门,自此隐名,对外只称沈三夫人。
他二人说来巧合,一见倾心结下奇缘不说,家中排行同为三。
所幸,舍弃娇贵日子的司马菲眼光独到,她看重的少年人确是如她所想般勤勉上进之人。不出几年,沈农高升江州知府。同年,夫妻俩喜得千金,这位沈三夫人为爱女取名为念。
念,并含牵挂与柔情之意。
沈念记得,她幼时好奇问过母亲,为何年节时单与祖父家团聚,总不见外祖家。记得那时母亲远眺北国,沉默良久,方才道出她外祖家路途遥远,车旅劳顿,等她长大些,就带她回去拜见外祖。
小沈念点头,敏锐地察觉母亲心情不佳,此后不再追问。
沈念不曾想过,听母亲细说外祖家情形,竟是那般情景——
隔着暗生腐朽的木栅栏,母女二人执手相望。
黛色襦裙的女子风华依旧,一颦一笑间,已然褪去年少时的娇纵,融合江南风土的娴静温婉。“念儿,沈家遭劫,日后家族名望皆系于你……你答应娘,切不可任性妄为,不要出事。”
沈念泪眼婆娑,哽了喉咙,执拗地握紧母亲双手,若有所察地连连摇头。
风华女子抽手为女儿轻柔拭泪,不放心地嘱托一番后,将陈年往事简短道来。
闻言,唯有震惊。
勉强撑起沉重链条重量的细瘦手臂越过栅栏,轻抚少女脸颊,女子温言低语间,眉眼温柔,“今夜会有贵人到访相助,念儿,答应娘,随她们去……留得青山在,沈家总有复兴之日。”司马菲细细描摹女儿的样貌,看不够似的。
沈念压不住心慌,扯住母亲的衣袖低声啜泣,“娘亲,不要……念儿陪着您……”
狠心抽回手,文雅起身。
手铐链条无情地砸在木栅栏上,震得沈念心慌不定。沈念扶着震颤的栅栏紧跟着站起,惊慌地唤一声:“娘!”
司马菲退后几步,脊背笔直,笑意浅然,“忠义难全,古来如此。”望向脸色煞白满目惊慌意的独女,神情黯然难掩伤痛,“念儿,沈家凋敝,相比你诸位堂兄,娘更放心你。娘要你答应,出此门去,隐忍薄发,早日上达天听,为沈家正名……若你执意妄为,你我母女情分断绝!”司马菲含泪吐出锥心之言,目光游离到一旁,不忍直视爱女无声泫然又强忍悲痛的情形。
母女俩固执着静默,各不相让。清浅的脚步声纷至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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