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打算,不都是个死么?”楚慈一哂,“况且,有您儿子在,这事儿恐怕我自己说了不算吧。”
韩老司令皱了皱眉,到底还是心疼自己儿子,忍不住加重了些语气,但还是颇具耐心地道:“小楚,我知道,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在先。我和你的事情姑且不提,可如今你手上怎么说也是沾着我长子的血的,我作为一个父亲,能这样过来劝慰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楚慈抬头看了韩老司令一眼:“您是挺不容易。但是您生的好儿子害的别人家破人亡,生不如死,我还能尊您是个长辈,也辛苦的很。”
韩老司令叹了口气,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照目前这个情况来看,显然是聊不下去了。原想嘲一句“好厉害的嘴皮子”,到最后还是忍住了,只丢下了句“对不住”,便推门出去了。
任家远见状,便知韩老司令这边也劝说无果了,只好悻悻地跟过去扶着老爷子去复查了。
几个护士推着药品车过来给楚慈吊水,韩越看了她们几个一眼,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跟她们交待了句把人照顾好,便急匆匆回家去了。
他一路狂飙到家里,径直去了厨房,坐上锅添了水,噼里啪啦的往里扔了一大堆和三个月前那锅粥一样的食材,然后又来到卧室里,在自己那半边的床头柜里摸出了一个盒子。
那里面是一对戒指。
是他曾经想送给楚慈的礼物。
韩越把那两枚戒指取出来,死死地攥进了手心里,上面的镶钻硌破了他的皮肤,可他竟然感觉不到痛。
等一锅粥煮好,韩越忙不迭地把它们倒进了保温桶,又火急火燎的赶回了医院。
彼时,楚慈刚吊完一瓶水,方才拔了针,又在闭目养神了。
但看那样子,倒不像是在睡,韩越轻手轻脚的走过去,把保温桶放在了病床旁的桌子上,倒了一大碗出来。
香甜的气味很快就钻进了楚慈的鼻子里,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看了看韩越。
韩越红着眼眶,捧着粥碗,像一只偷蜂蜜被蛰了一头包的大狗熊,又委屈又笨拙地看着楚慈道:“喝吗?”
楚慈竟然难得冲他笑了笑:“喝,你喂我吧。”
韩越一个激灵,恍惚以为自己是不是昨天一夜没睡出现了幻听。但分明眼前的一切都很是真实,连个虚影都不带,但他还是差点儿一个手抖连粥带碗的摔到地上。
韩越拿着勺子,小心翼翼地一勺一勺吹凉一些再送到楚慈嘴边。慢慢的,一大碗粥竟然被楚慈吃下去了三分之二。
楚慈自己也有些惊讶,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好的饭量了。
☆、爱
待楚慈喝够了粥,韩越轻轻地从怀里摸出了那两枚戒指。
他把其中一枚递到楚慈跟前道:“这是……我很久之前就想送你的……你、你能收下吗?”
楚慈当然是想拒绝的,但一想到自己终归是没几天日子的人了,便点了点头。
韩越喜出望外,拉过他的手把戒指套在了他的无名指上,然后轻轻地握着这只手吻了吻。
楚慈突然觉得身体很轻快,他想了想,对韩越道:“我想,接受手术了。你去让他们安排吧。”
韩越先是惊喜地掉了眼泪,紧接着,又有些犹豫地道:“可是,他们说,手术只有百分之五……”
“那是他们说的,”楚慈笑笑,“你要是相信我的话,那就是百分之百。”
韩越的心情经历了太多大起大落,这时候只感觉心脏累的要罢工了,他几乎要觉得,楚慈还没怎么样,自己就先告别人世了。韩越放空了自己一阵儿,紧接着跑去联系了楚慈的主治医生。
那医生是个威望很高的肿瘤科专家,专攻胃癌的。看了看楚慈的基本情况,不由得惊叹道:“很少能见到病程到了这个阶段精神还这么好的病人,照这个情况来看,我们甚至明天就可以给他安排手术。”
韩越长舒一口气:“那就别等了,这不是能一拖再拖的事儿,快去安排,明天这时候,我要见到一个健健康康的人。”
医生点了点头,跑去准备手术方案了。
楚慈看着韩越,轻声道:“你昨天晚上,一直都没睡吧,要不要歇一会儿?”
病房里原是有两张床的,但韩越硬是不睡那张空床,非要挤在楚慈这里,搬了个凳子过来把头趴在楚慈床边睡。
楚慈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反正睡不舒服的又不是他。
但他哪里知道,韩越这样才是最舒服的。
韩越确实是太缺觉了,算算时间,他从昨天中午一直到今天又一个中午过去都没合过眼,中途还一直被大起大落的情绪折腾的频频崩溃,又跑回家去熬粥,这么24个钟头连轴转下来,韩越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似的。
因此,他这一觉也睡的格外踏实,一直从下午两点趴到了晚上八点半,中途楚慈下去上了个厕所他都没挪地方,仿佛一座搭在床沿上的大山,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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