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流》作者:杯中观海
文案
江倚槐南下玉城拍戏,不料遇见失联多年的老同学。他曾以为,当年是后知后觉的单向失去,没想到却是两个人的遗憾错过。
“或许思念如雪,会堆积,会融化。
他是他的太阳。”
日常,慢热。
一个双向暗恋多年,失而复得的故事。
佛系乐观演员攻 x 斯文温和教授受
江倚槐 x 陆月浓
第1章 等雨
玉城,川澜街。
青石板的街,被雨水泡了一天一夜,浸濡出更为深重的青灰色。
昨天中午,当地气象台发布黄色暴雨预警,雨水分量十足,从天明下到天暗,又连夜未停。
现在时近傍晚,雨已收了浩大声势,不紧不慢地下着,但毕竟是秋雨,不似孟春时的春雨。它并非淅淅沥沥的柔和,也没有接连不断的缠绵,一眼看去,雨屑还乘风而起,颗粒一般在空中盘飞,倒像是北方冬夜里四散纷扬的雪粒。
细雨飞落在一块高悬着的木匾招牌上。红漆有些黯淡,边边角角也不甚平整,是块上了年纪的招牌。年岁剥离了那层油光,连带着那行题字也不打眼了,走近才看得分明。
行草有力,撇似刀锋,竖似利戟,上书三个大字——藏拙斋。
丝丝点点的雨顺着“斋”字的凹痕流动,凝聚成一颗水珠落下。
“啪”的一声,雨落在一顶黑色的伞上。
小刘坐在雕花桌前,手里正擦着一只青瓷杯子,见有人来,立刻站起,笑脸相迎。
那套标标准准的客套话还没出口,光是扫了一眼这位顾客的打扮,小刘就噎了一下,生生把字句卡在嗓子眼。
这人上身穿了件绣着龙纹的黄马甲,但制衣厂显然粗制滥造,把原本凛凛生威的龙绣成了斗鸡眼。往下,套着条破洞灰黑牛仔裤,如果走路的动作大些,说不定能变成一条巨龄儿童的开裆裤。往底下一看,这位仁兄更是连鞋都不放过,脚下蹬了双不知何年何月买的已经穿到有点脱色的红色塑料拖。
小刘用力闭了闭眼,像是要将自己险些落地的眼珠子安顿回去。不过,面上虽拼尽全力稳住了表情,紧抠在衣侧的手仍旧出卖了他的想法:这是哪位万岁爷刚从土里扒出来?没搞清楚现今社会的潮流,打扮成了倒退十年的非主流?
穿成这样来古玩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身打扮,就算是扔到大街上,说行为艺术,也没谁敢认,说个性行乞,人乞丐也要挥棍。
三字蔽之,没眼看。
当一个人看另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这种情绪往往容易无限度扩大。
因而,当小刘看见这位“土堆下的来客”居然还戴着副口罩的时候,额头的青筋又跳了几回。内心大约已化作趵突泉: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不是明星,装谁看呢!
但小刘好歹拿了薪水,是帮人看店的,常日迎来送往,养成了以礼待人的好功夫。他重新整了整笑容,刚想再度开口,就见到这位客人走开几步,又转过身去,像是故意与他作对般,只留下一个滑稽又高冷的背影。
剩小刘一人站在原地,带着一副逐渐僵硬的笑脸,瞪着那黄马甲上花里胡哨的图案,远远看去,仿佛一只侧目而视的呆头鸟。
相比之下,这位客人要淡定许多,或许是没有瞧见小刘那快要将他盯穿的视线的缘故。他在展物架前站了很久,一直没说话,也不见动作。小刘甚至觉得如果不找个契机打断他,这人便可以用这个姿势站到世界末日。
一个不开口,一个不知道如何开口也懒得与怪咖攀谈,店内就这么异样地沉默下来。就在小刘怀疑这人即将要站成一尊品味独特的抽象主义雕像之时,这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伸手挑落了一侧的口罩,双手同时插兜,左边摸出一个黑色的塑料打火机,右边则是一盒不太满的烟。
打火机是最寻常的款式,烟杂店里花个几块钱就能买到。烟就更普通了,白沙,白壳的。
“哎——”
只可惜等小刘意识到这人要在店里吸烟,想要出言劝阻的时候,为时已晚。
“咔嗒”一声,橘红色的火苗窜动,随着拇指一松,很快又熄灭。客人点燃了一支烟,伴随着唇舌的吮吸,烧红的烟头以肉眼可观的速度燃成灰色。
他隔着一层足以防弹的玻璃吞云吐雾,保持着半佝身的姿态,动也不动地俯瞰着柜子里的那尊玉观音。
小刘见他抽得心安理得,根本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终是急了眼,抬手指向门口:“我们这里不给吸烟!您要是犯了瘾,喏——出门右拐,那儿的通风口给吸烟。”
这话讲得明明白白,搁脸皮薄些的人,怕是早就摁灭烟头,连连道歉了。奈何这位客人仿佛铁板成精,雷打不动,恍若未闻。
小刘的话有如石沉大海,只听到了最初的响头,之后再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
藏拙斋还未遇到过如此稀奇古怪的客人,老板又不在,一时也不好下逐客令。小刘搜索枯肠一筹莫展,只能走到客人的身侧,对着他干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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