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上朱雲是顺城人,画家的声名在本土总归是更高些,新闻媒体时常报导,当地人都很熟悉。就说他们这样的学生,还把朱雲的事迹搬作议论文的经典范例。
陆月浓肯定是知道朱雲的,他一只手正捏着果汁,便拿另一空的手去接票:“你家真是卧虎藏龙。”
根据一个朱雲,就能推测出年少隐退的朱岚,再加上已知的一个江萧峰。
江倚槐笑了笑,说:“那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嗯,”陆月浓把票翻来覆去看了两遍,问,“票价呢?”
江倚槐摇摇头:“这不是门票,是我姨给我的邀请函,她让我去凑人头,不要钱。”
陆月浓一愣,把喝完的蜜桃汁盒子扔进垃圾桶,说:“……你姨过谦了。”
于是两个人相当默契实施了科技馆逃跑计划。
半小时后。
“陆同志……我有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想说。”江倚槐在一个荒废的报刊亭附近停下来,将真诚的目光投向陆月浓。
走在前面的陆月浓也停下来:“什么?”
江倚槐有点尴尬:“你是不是走错路了。”
陆月浓看着江倚槐,没什么责任心地说:“有吗?”
江倚槐环顾四周,路上没有一辆车经过,只有头顶,不时横飞过几只灰黑色的鸟,天空湛蓝湛蓝的,云都没有,太阳倒是明晃晃,“你不觉得越走越荒凉了吗?”
陆月浓耸了耸肩:“文化风景区,都这样。”
江倚槐吃了没有手机还人生地不熟的亏,将信将疑道:“真的吗?”
陆月浓无所谓地笑笑,做出一个让位的手势:“或者你想带路么。”
“不了不了,”江倚槐哪敢呢,“我只是觉得这段路好像要比预想的长一点。”
陆月浓继续向前走:“还好吧。”
江倚槐攥了攥手里的邀请函,放轻声音:“倒不是别的,你不是平时身体不好么,我怕大日头晒着,你又走不动的话,会出什么岔子。我们本来就是逃出来玩,万一……”
陆月浓打岔:“现在才知道是逃出来?怕被通告?刚刚邀请我的时候,可没见你退缩。”
江倚槐赶忙解释:“不不不,我的万一是说,我担心你不舒服,万一有个好歹,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得急疯了。”
“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感激你多长一个心眼吗,”陆月浓笑了笑,“我能出什么岔子,你看好自己就行了。”
闻言,江倚槐只好收起了一副担忧的心,见陆月浓确无不妥之色,竟有些好奇:“那我有点疑惑啊陆哥,你平时身体不好,现在这又长又晒的路,你怎么和没事人似的?”
“不想上,而且测试项目的确不擅长,”陆月浓如实说,“不过,虽然体育课不行,但徒步行走的话,还算擅长一点。”
越往远处走,越是生出热意,如同炉灶里点燃了一把火,热气一下下往人的体肤上扑。
江倚槐热得有点怀疑人生,但陆月浓的情况更值得他关切:“为什么?”
陆月浓摊手道:“如果有一个医生,叮嘱你每天坚持散步,只要不是天塌下来就不能断,我想你也会的。”
“……行吧。”居然无言以对,江倚槐跟着陆月浓,终于拐进了另一个街口,一排树木投下阴凉,惬意不少。
而不远处,已能够看见场馆群,两人相视一眼,达成共识地锁定了目标。
到艺术展馆的时候,已是下午一点多。展馆限流,走过底楼回廊的时候,能看见不少人拿着票在排队。江倚槐有些讶异,没想到天气这样热,人却爆满。
江倚槐领着陆月浓走到服务台,直接交了邀请函,被工作人员带到另一处玻璃门,径直走了进去。
大厅并不放大量作品,而是修成了一个溪水式的池子,既分割空间,又间杂水声潺潺。
不时有什么东西流下来,江倚槐凑近一看,是小竹杯,于是想起了曲水流觞,有一种时空交错的恍惚感。
一旁,修葺的台阶雕着古朴花样,一级一级绕着圈而上,中间则是巨柱,上面是十米高的山水长卷。
这大约是楼底唯一一幅画作,又因尺幅巨大而联通二楼。工作人员看起来年纪很轻,气质颇好,带着点尚未成熟的可爱,声音也温婉。她介绍了大段有关于这幅巨作的信息,又说这画内有乾坤。
话音刚落,进来一批新的游客,她将微笑加深一些,笑出了两个浅淡的酒窝:“那我就陪你们到这里啦,到上面以后,就是画展的主场馆了。”
江倚槐和陆月浓与她道别,预备上二楼去。
拾阶而上,满目都是大好河山。悠扬的古琴音从二楼传来,耳边若有泉水泠泠,叩石击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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