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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小恩，我没办法爱你的。”

那时候我很害怕，我不明白为什么，她只是看着我的眼睛对我说：“因为我爱的人，已经带走了我所有的爱。”

那个时候我不知道我的老妈为什么会对我说这种话，我是她的女儿，她是我的母亲，我不应该是她最爱的人才对吗，可是她为什么不爱我了，我不懂，只是哭，一直一直哭。那天晚上，老妈牵着我的手，把我送到我爷爷家，我爷爷看见我就将我抱了起来，并且叹了声气对我妈说了句，多保重。

我觉得那一天的大人都特别奇怪，为什么都对我妈说一些奇怪的话，我根本听不懂的话。

可那一天我不明白的问题，在这十年里，全部都想明白了。打那天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我妈。但是言婧阿姨只要有时间就会去家里看我，每次见她，我总是要缠着她问我妈妈最爱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一开始言婧阿姨说是我，后来不回答，一直到一年之前，她终于告诉了我一个名字。

我没有感到诧异，只是突然觉得老妈很可怜，心柠阿姨很可怜。

“小恩？”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侧头看向萧骁叔叔，只听见他对我说，“咱们到了，下车吧。”

站在疗养院的门口，我突然不敢进去。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思念了十年的母亲，我朝思暮想想要见到她的，我的母亲，此刻我跟她是那么的近，我却开始恐惧看到她。

萧骁叔叔揽着我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我才点了点头，终于走了进去。

在看到她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哗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我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太狼狈的哭泣的声音，就这样过了很久，我才发现，萧骁叔叔也在流泪，无声地流泪。

“妈怎么会这样啊……”我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钻进了萧骁叔叔的怀中。

十岁之后，我偷偷打印了很多我妈的海报，我觉得她真漂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这样美丽的人，美好到无论她犯什么样的错都让人不忍责怪她一句。可是现在，她都才只有三十几岁，就已经有了白头发。她闭着眼睛坐在河畔的轮椅上，脸上的疤痕和皱纹，差点让我认不出来，这是我的母亲，这是那个艳冠群芳的东方影后霍司沁。

萧骁叔叔拍着我的背安慰我，对我说：“乖，不要哭，看到你流泪，她会难过的。把眼泪擦一擦，笑着去看看她。”

我的步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迈得这么沉重过，每一步都耗费了我很多的勇气。我走到她的跟前，蹲下，抬头看着她，握着拳头让自己不要掉泪，我终于扬起嘴角，轻轻喊了一声：“老妈。”

她这才睁开眼睛，这十年里，老妈唯一没有改变的大概就是这双眼睛了，依然漂亮，依然纯粹，可是却不再有光芒，只是空洞的美丽着，失去了希望，失去了温暖，失去了光泽。

“对不起，小恩迟到了。”对不起，老妈，请原谅我，来得来晚了。

萧骁叔叔说老妈自从十年之前就精神错乱了，不再说话，不再微笑，不再分得清其他人。可我不信，我相信她一定会记得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小恩。”

她终于向前弯了弯身子，伸手摸了摸我的头，缓缓启齿道：“小恩……”

我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总之我的眼泪马上就掉下来了，我趴在她的腿上，一遍又一遍地说着，我想你。

“你终于记起我们了吗？”听到萧骁叔叔的声音，我才意识到，他也过来了。我擦擦脸上的眼泪，停止抽泣声，静静地看着他们，听着他们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