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子衿把手机打开,翻出一张照片,举到钱旭晨眼前:“妈,你认识这个人吗?”
钱旭晨下意识的抬了下眼皮,手微微颤抖了几下,转过头去:“不认识。”
钱子衿看了眼手机里杜梓鑫的证件照,直接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杜梓鑫的笑容正好刺着钱旭晨的眼睛。
“不认识?”钱子衿说,“他可是宁江最有钱的人,柒鑫的老板,杜梓鑫!”
“哦,”钱旭晨维持着镇定,“我都退休这么多年了,对这些事早都不闻不问了。”
“妈,你好好想想,你不觉得这张脸很眼熟吗?”钱子衿死死的盯着钱旭晨的表情,不想错过哪怕一霎那就消失的反应。
“我说了不认识!”钱旭晨突然站起身,想要离开,“年纪大了,我老年痴呆。”
钱子衿看着钱旭晨微微颤抖的身体,一步跨上前就拉住了她的手:“老年痴呆只是不记得近期的事,十三年前的呢?!”
钱子衿吼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照片摔在了茶几上。
钱旭晨心里一惊,不自觉的就想要低头看茶几上的照片,果然最上面的那张照片里,是一男一女两个人面对面的站着,像是在谈什么事情。
那个女的就是她自己,那个男的……就是杜梓鑫。
后面的几张照片,是杜梓鑫在大开杀戒,有拿着刀划一个男人的喉管,还有拿着枪指着一个老妇人。
照片里的杜梓鑫,看不清楚表情,但却能看出他的青涩和稚气,尤其是最后一张,背后躺着四个人,他微侧着头笑着,那个深深的酒窝。
“我之前看过卷宗,”钱子衿的声音低沉了不少,“这是顾林染舅舅家的灭门案,也是绑架我的两个绑匪!卷宗里写着,他们是闯入了一个农户家里,被人发现,互殴身亡。”
“我不知道!”钱旭晨的扯着嗓子吼道,甩开钱子衿的手就要走,“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妈!”钱子衿追了几步,把钱旭晨拉了回来,“你告诉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是不是你干的?杜梓鑫他爸都交代了,十三年前,一个女人花钱找杜梓鑫买命,说是儿子被绑架了,要买绑匪的命,结果杜梓鑫杀人的时候被一个农户看见,顺手把老夫妻俩都杀了!是不是?是不是……妈!你说话啊!你跟我说实话!”
钱旭晨的双肩颤抖着,哽咽的声音说道:“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干什么?你是要来抓我吗?”
钱子衿突然松开了手,他彻底的愣住了,自己猜了那么多可能的结果,心里不断的想要侥幸的以为可能是误会,可终于还是听到了钱旭晨亲口承认。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钱子衿腿一软,直接摔倒在沙发上,双眼无神的看着钱旭晨的背影,“就算我被绑架了,警察会救我的,顾林染会救我的,他们会抓住绑匪,你为什么还要……”
“警察?!”钱旭晨突然激动起来,转过身吼道,“你爸一个警察局长,儿子还不是被毒贩绑架了?!警察有个屁用,三天了,所有的警察都在外面找你,一点消息都没有!你知道我看到你那根手指的时候,我……我的心都跳出来了,今天送的是手指,那明天呢,后天呢?!你是我儿子!是我最疼的儿子!我不会放过他们,就算他们被抓了,也只是在监狱待着,太便宜他们了。他们砍了你的手指,我就要他们所有人的命!”
“妈!”钱子衿抓住了钱旭晨的手,“可是顾林染他舅舅舅妈是无辜的!他们……”
“我也不想的,”钱旭晨也瘫坐了下来,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我怎么知道会……我只给了他杀绑匪的钱,没让他杀别人。他……他跟我说的时候,我也吓了一跳,我也很自责的,我这十几年过的什么日子,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敢看你,不敢跟你待在一起,甚至一听到你的声音我都会想到那件事,想到那对老夫妻,他们……他们是因为我而死的。因为这件事,我不敢对你好,只能处处躲着你,可是尽管远离了你,这个噩梦还是会往我的脑子里钻。我早就后悔了!安仔,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干这样的事,那时候年轻冲动,我是太爱你了,什么都不管不顾……”
“妈……”钱子衿深深的皱着眉,钱旭晨抱着他,说的这一切,是他这么多年来都想知道的答案。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被救出来之后,钱旭晨对他的态度急转直下,为什么唐靖口中的钱旭晨深深的爱着他,而他感受到的却并不是。
原来他的妈妈,真的是一直深爱着他。
“安仔,你……要抓我吗?”钱旭晨一贯以来女强人的形象此刻荡然无存,就像是一个柔弱的女人,做错了事,等着即将到来的惩罚。
钱子衿沉默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顾林染如果知道了,又会怎么办。
不,这件事绝对不能让顾林染知道,不然不仅保不住钱旭晨,他跟顾林染之间也许就彻底完了。
“妈,这件事爸知道吗?”钱子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钱旭晨点点头。
“妈!妈!”钱子衿摇着钱旭晨的肩,想让她镇定,“你听我说,爸选择了保护你,我也会保护你的,这件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杀人的是杜梓鑫,没有人知道是你花钱让他去的。你把这件事忘了,我们都忘了,是我不好,我还以为你不爱我,所以这么多年才会对我那么冷漠。妈,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可是……”钱旭晨惊慌的看着眼前已经长大了的儿子,第一次觉得他这么成熟有力,“顾林染抓了他,他要是招了……”
钱子衿思索了片刻,突然想到之前龙四海解决老虎的方法,他抬起头坚定的看着钱旭晨:“抓他的时候,一枪毙了,死无对证!”
钱旭晨心里一惊,猛的抓住了钱子衿的胳膊:“安仔,不行,你不能做这种事,顾林染是个人精,万一被他发现了,你……”
“那我也不能等着他们把你抓回去!”钱子衿吼道,“妈,相信我,我了解顾林染,交给我,你不要再有心理负担了,你就想着,我儿子能帮我摆平任何事!”
钱旭晨突然惊讶的看着钱子衿:“你……你不是忘了吗?你不是把顾林染忘了吗?!”
钱子衿的眼神有些躲闪:“妈,你就别管了。”
“安仔!”钱旭晨紧紧的抱着钱子衿,“妈妈对不起你,做了一件错事,却让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你不该替妈妈偿还这些罪孽!”
“妈,没事,我命硬,还的起。”钱子衿拍了拍钱旭晨的背,脑子里不停的转动着,思考着怎么才能把这件事彻底的掩盖下去。
现在知道这件事钱旭晨牵扯其中的只有杜梓鑫,他要想办法把杜梓鑫解决了,才能高枕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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