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XIII 治愈（1 / 2）

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班卓扬很快问道：“你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坎伯雷试图联系黑蛇尼德霍格，可恨这种心灵传讯是单向关闭的，坎伯雷无法拦阻尼德霍格，尼德霍格却能随时接入他的心灵。

“一半几率……”坎伯雷只能如此保险地说道。因为生或死，等于是一半几率。

班卓扬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克鲁斯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大人，太危险了！”

“是啊，太危险了，还是算了吧。”班卓扬思考了一下，就摇摇头，也选择了拒绝。

坎伯雷心里松了一口气，又隐隐有些失落。他来到这里，固然有见一见故人，打听一下永恒城墙戍冰者们结局的想法，更大的目的，还是想要得到班卓扬手中的推荐名额，减少欧代尔家族对他的钳制。

最初，克鲁斯答应将推荐名额交给坎伯雷的条件，就是坎伯雷治好班卓扬。虽然后来班卓扬很磊落的提前表示已经决定将名额交给坎伯雷，但是坎伯雷毕竟没有做到那个承诺，加上他又消失了三年，不知道会不会有什幺变数。

班卓扬和克鲁斯是和他不同的人，两个魔法师的结合，深厚的感情，正直的人品，这在黄昏高塔中是一股清流，并非绝无仅有，但确实少见，算计这样的一对曾经的上司，坎伯雷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安，更希望至少先做点什幺，才提出自己的条件。

“你这次过来，是想要得到黄昏战场的推荐名额吧。”班卓扬一句话拉回了坎伯雷的思绪，他没想到班卓扬竟然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是的，阁下，我错过了选拔赛，现在机会已经很渺茫了，您就是我唯一的机会，可是我一直没有完成当初的承诺，实在是无法开口提出这个请求。”坎伯雷坦白了自己的目的。

班卓扬不介意地举起酒杯，与坎伯雷轻碰了一下：“在曼特哈提崩溃之后，我选择保留名额，本就是因为你失踪了，我再也没有嘱意的人选。”

这句话着实让坎伯雷感到受宠若惊：“您实在是太高看我了。”

“你有野心，也很努力，更有实力有运气，”班卓扬平静地说，“但是我最看重的不是这些，而是你出自平民的身份。”

坎伯雷听了之后，脸色却有些异样。

在黄昏高塔中，有一部分法师被称为义务派，他们认为，魔法师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就肩负着守卫秩序，维持和平，保护弱者的职责，尤其看重凡民的地位和待遇。义务派的法师大部分都出自平民，或者如果└】..虽然出身魔法贵族，但是却具有强烈的道德感和责任感。

这样的思想是人类维持繁衍，维持整个群体的一种本能，虽然因为法师普遍的自私而比较稀少，但绝对不会消失和断绝。

班卓扬就是义务派的着名人物之一，他在永恒城墙担任总长官期间，给了永恒城墙的戍冰者骑士很高的待遇，遏制了那些囚徒和罪犯法师为所欲为的行径，他最信任的亲信克鲁斯，更是大大打压了魔法师的地位。

可是坎伯雷在永恒城墙的行径，却绝对谈不上属于义务派。

“我知道你的担心，我虽然支持义务派的看法，但是我没有那幺迂腐，也没有那幺极端。”班卓扬平静地说，“塔希世界现在的情形，不是一天两天的缘故，更不是一人两人的缘故，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比改变这种残酷的现状更艰难。”

“但是终究，每多一个凡民出身的强大法师，都会让魔法世家多一分忌惮，也让凡民多一分价值，只要凡民中还有魔法师出现，他们就不会彻底沦为一个数字。”班卓扬的语气很平淡，但是其中却透露出深深的悲观。

坎伯雷想了想问道：“其实魔法贵族最初也是凡民中的魔法师吧，只是因为连续几代成为了魔法师，就高高在上，从此不管凡民的死活，可他们的后代中同样有毫无魔力的凡人，这样的统治，确实太残酷了。”

“很少有人能思考这样的问题。”班卓扬异样地看着坎伯雷，“很多义务派的法师都是第一代的法师，脱胎于平民，受尽了苦楚，所以格外重视凡民，但是他们的后代却渐渐失去了这种想法，变成了新的魔法贵族。”

“旧的义务派总会变为新的权力派。”坎伯雷说道。

“没错，但这还不是全部，以你的眼界，能想到这些，已经足以说明你拥有比大部分义务派法师更深刻的认识。”班卓扬摇摇头，“这种认识说明我没有看错你，即使你现在看起来并不出众，也并不属于义务派，但是这些思想，早晚会影响你。”

“所以我也可以透露你一点隐秘。”班卓扬轻轻压低了声音，“魔法贵族……真正的魔法贵族不是那些连续几代出现了魔法师的家族，也不是那些拥有领域魔法师或者封号魔导师坐镇的家族，而是高居最前面几座白银宫殿的家族，他们的祖先是那些在黄昏高塔升空之前，就已经如同神祇般巡游于塔希的存在，那些建造了六大高塔并看着他们次第升空的存在，那些，比现在的魔法文明还要古老的存在。”

班卓扬的眼神十分深邃，似乎藏着很多秘密：“魔法师对凡民的统治，是因为获得力量之后，道德变得薄弱，欲望却变得旺盛，然而，最初的不平等，那些贪婪欲望的种子，却不是因为凡民的劣根性自己出现的，而是被刻意培育，不断催化，最终变成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的。”

坎伯雷被震惊得无法言语，这番话，已经涉及到了整个塔希世界最深的秘密，是现在人人都接受并认为理所当然的现状，那不为人知的隐秘起因，也是真正揭露出来，会改变世界的东西。

“既然你回来了，我就还会履行当初的诺言，将推荐名额交给你。”班卓扬起身来到书架上，当中摆放着一个古朴的锡盒，上面雕刻着吹响号角的英灵，并用符文构成了云朵和花枝，“这就是推荐名额，不过在进入黄昏战场之前，你不要打开它。”

推荐名额居然是一个具体的实物？坎伯雷很吃惊，这一刻，他再次感受到了身为平民魔法师的不足，他的信息来源太少，对黄昏高塔的秘辛知道的也太少。

“黄昏战场是一个位面，一个神秘莫测充满危险的位面，并且时至今日还在不断发生变化。”班卓扬将盒子推到坎伯雷面前，“而且，黄昏战场的规则不断细化，从大约五百年前开始，黄昏战场的参与者，就被使用了严格的魔法禁制，不能透露黄昏战场的秘密。”

“想办法绕开黄昏战场的禁制和阻止魔法师泄露黄昏战场的秘密，也是黄昏战场的历史中很有趣的部分。”班卓扬呵呵一笑，“不过，我这里能提供一份资料，是其他任何家族都提供不了的，希望能给你一点帮助。”

提到其他任何家族，坎伯雷没有克制住自己，忍不住抬头，班卓扬眼神中的深究和了然，让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下视线，坎伯雷知道，班卓扬已经看出他背后还有其他家族的支持，只是没有说破。

“你晚点的时候到这里来吧，我需要花点时间好好找一找。”班卓扬挥挥手，“晚上就住在这里吧，我的魔法塔很久没有来客人了，正好陪我好好聊一聊。”

魔法师的身体已经和凡人极其不同，有时候忙于实验和研究，会连续很久不进食，只靠药剂维持营养，而更高层次的魔法师，甚至会改造自己的身体，不再需要饮食，所以魔法师之中的餐桌交流很少见，只有关系极好的魔法师才会邀请彼此共同进餐。

坎伯雷就受邀和班卓扬、克鲁斯共同吃了晚饭，期间班卓扬大部分精力都放在照顾克鲁斯身上，现在的身材让克鲁斯看上去像个肚子极大的腐败贵族，但是他的胳膊依然健壮，表情依然严肃，行走坐卧都保持着他在长夜堡时的威严，只是面对班卓扬殷勤的照顾，譬如切掉面包烤焦的硬边之类的举动，克鲁斯还是保持着那副威严的样子默许了。

坎伯雷觉得，他心里其实是很享受班卓扬的温存的，当然，他不会说破。

对于魔法师来说，花费时间吃饭已经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更别提像班卓扬这样做如此细致的照顾人的活儿，不过就算这样，班卓扬也没有冷落坎伯雷，和坎伯雷交流一些大魔法师的经验。

坎伯雷之前没有真正和班卓扬好好交流过，所以对班卓扬宽广又深入的知识面感到十分钦佩，班卓扬完全称得上旁征博引，也绝对称得上深入浅出，他对于大魔法师境界的见解简洁却精辟，拨开了很多坎伯雷没有想通的迷雾，比起魔法力量和技巧，没有龙之宝玉的人想要获得这样的知识储备，需要的是真正枯燥的刻苦，也需要深厚的底蕴来为这种储备提供知识来源，威利家族的底蕴，在班卓扬的身上展现了出来。

晚饭之后坎伯雷在书房等待着，班卓扬的书房里有很多的古本，年代久远，有些已经落后于现在的理论，但是有些却是坎伯雷从来没听过的，只是魔法师的书房非常私密，这些古本又明显带着魔法禁制，坎伯雷只能遗憾地把书名看上一遍，也许以后和班卓扬的关系更加亲近，就有机会借阅这些书籍了。

班卓扬很快就来到了书房，手中捧着一本非常古旧的书，看起来非常的薄，就像里面只有几页内容，侧面由一个搭扣合住，搭扣上是一枚精美的宝石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