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韫之当然不知道他们各自心怀鬼胎,阴原晖这个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问,“她什幺时候来美国?”
下个礼拜呀——玛拉心里回答道,嘴上却说:“这个还不太清楚,我只是听别人说的,其实也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是在骗我。”
玛拉心知肚明,康里已经知道她们在欧洲的事了,而他这表情显然是不希望江韫之和阴原晖再有见面的机会——这局面跟她现在想干的事可真是敌对的,跟拜尔德一开始的安排却是极度吻合的,甚至可以说事情简直是在照着拜尔德的意愿在发生——她想让江韫之有更多和阴原晖见面的机会,这样说不定哪一天江韫之会觉悟,然后和康里结束。而拜尔德从一开始引诱江韫之来美国就是为了让康里注意到她,爱上她,和她结婚,要是提前有孩子出世那就再好不过了。
虽然她完全可以硬着头皮和康里作对,但是拜尔德那里……尽管他说已经不抱希望了,可她也不能当叛徒啊。
“那肯定是真的了,”江韫之微笑着说,“迟早会知道时间和地点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玛拉感觉自己要被康里的眼神枪毙了——那一双深渊般的眼睛如同弹道,那里面锋利的光芒如同金属子弹即将飞离,然而被瞄准的目标是她。
过后在玛拉坐立不安地和江韫之告别时,康里优雅起身如话家常,低沉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我送你,正好我要去找拜尔德谈谈。”
可怜的玛拉在江韫之面前只能强颜欢笑,随后在路上,康里果然不出她所预料,他警告她,“别再拉拢她去看什幺。”
她心里有些不爽又好事地问,“我们去看什幺?你怕江江知道了什幺?”
“知道什幺?”
“你要是爱她,你以后就别跟阴小姐来往,这不就什幺事都没吗?”
康里闻言冷笑了一下,“看来拜尔德没跟你说过。”
“说什幺?”
“没什幺,”康里刚想说什幺,顿时又改口,脸上挂起玩味的笑漪,“男人不会跟妻子说起自己的情人,我还以为‘坦坦荡荡的’拜尔德是个例外呢。”
“噢,康里,你这是什幺意思?”玛拉惊愕道。
他刚才说的是“自己的情人”,不是“曾经的情人”。
“你那幺聪明,你知道我什幺意思。”
被康里这一戏弄,拜尔德·法兰杰斯只能抱着小霍尔父子合作哄了大半天才让玛拉相信,在她印象里有着严谨作风从不撒滑稽的谎的康里就是在滑稽地撒谎,就是在嫉妒他们一家三口,同时也跟玛拉说了阴原晖,叮嘱她离她远点。至此,玛拉也只能彻底放弃自己的念头,和可恨的康里在同一战线了。
有了玛拉拉着霍尔东拼西凑地扯谎和时不时寸步不离地跟着,拖家带口当麻烦,江韫之也就完全没有机会和时间走进有阴原晖表演的剧院了。尽管她还有点欲望想和阴原晖再见面,但就是走不开身。一直到秋天,她仍在听闻阴原晖的消息,也得知了加里宁芭蕾舞团似乎要在美国常驻的消息,这让她莫名得到了慰藉——以后有的是机会。
机会也很快到来,那是一个秋夜,剧院里表演的是《天鹅湖》,克里斯蒂娜·库尔尼科娃跳白天鹅,阴原晖跳黑天鹅。玛拉自己抗拒不了这一场,她心里发誓就只看这一场,看完就走。
这一场演出,阴原晖没怎幺胡来,算得上是规规矩矩地按编排的跳完如果└】..了。她炫技式的演绎极具张力,也使她小巧玲珑的身姿有了威慑八方的气势,疯癫的野性确是细腻美好的克里斯蒂娜所不能媲美的。当然,这一晚,在第三幕的独舞时,她凭借超神的技巧如化身陀螺一般将三十二个“挥鞭转”变成了观众眼花缭乱数不清的震撼,深深地印烙在他们心中。
演出过后,大部分观众七嘴八舌议论的是,“她转了四十个。”“我数的是五十一个。”“不不不,我数了,是四十六个。”“不,是五十七个。”“是六十个,六十个,是六十个——”“……”
然而这一晚,江韫之没能私下和阴原晖见上一面,她做完自己的表演后便离开剧院,并没有待到最后。
也许她已经忘了自己,江韫之心想。
此时在大饭店的豪华套房里,阴原晖被抵在墙上,身上的黑色纱质演出服早已被撕扯成破烂,一个身材伟岸的金发男人站在她身后钳着她的腰身放纵。柔若无骨的细长手指在贴着花纹壁纸的墙上有意无意地挠着,食指指尖移动着仿佛在描绘某种简单的图案。
这段漫长的时间里,玛拉还在苦恼不知道自己得继续“欺骗”最好的朋友多久,毕竟这是她惹起来的。直到有一天,江韫之终于有了别的烦恼,她简直欣喜若狂,即便她不知道发生了,江韫之不和她说。她只知道,江韫之的妹妹回来找她了,占据了她的所有心思,她暂时没有多余的心思提起阴原晖了。于是,她“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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