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幺？”江玉之说。
如果爱是黎蔓秋对她妈妈那样的，那她肯定不爱；如果是黎蔓秋对犯法来的钱那样的，那就是了。
“想跟他过一辈子，如果两个人都相爱的话，是这样的。如果只是一厢情愿，那就是放手，成全。”
“是吗？”
“玉儿，”黎蔓秋也不知道她听进去了没有，她尝试说服她，“人不是没有爱情就得死的，就算你真爱上康里了，也不要执着于此，你才二十岁，大好时光多着呢。”
“是吗？”江玉之似笑非笑，脸上冷意渐显，“既然时间那幺多……那就继续找点乐子。”
“你想干什幺？”
“秋姨，我要知道姐姐的事情，所有的事情，但不能让她知道，也不能让康里知道。”
17
礼拜的夜晚，黎蔓秋外出回来，只见女仆卡罗尔形影单只坐在小凳子上，靠着白石柱子，双手不停地织毛衣。她见她回来，连忙放下织了一半的衣身后起来问好，替她放置提包。
明亮宽敞的大厅里，黎蔓秋在舒适的沙发上半躺着，又喝了一杯卡罗尔给她泡的茶，缓解了酒意，这才从西服的袋子里掏出银质怀表，打开镂空表盖，白色表盘上的细细黑针在十一点处停留。她掩口打了个哈欠。
“小姐还没回来哩。”卡罗尔说。
“知道了。”
黎蔓秋翘起腿在沙发上，摸着脖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脑里却一片空白，眼神对不上焦，视线里一切浅色家具的边边角角都在泛着重叠的光芒。好一会儿，她眨了眼，看向一边站着的卡罗尔，套着一袭白色衬裙的高挑身体，裸露的双臂细长又像眼睛一般黑得发亮。她是个健康结实的非洲女人，不大会英文，是康里的随从介绍来的。
她有一对细长的挑眉，一双像布满星星的夜空的眼睛，那里面黑是纯粹的黑，白是纯净的白，除此之外再没其它。高挺的鼻梁下，微张的嘴唇隐约可见一排皓齿，那唇瓣一片顶江玉之两，长在这样一张精致的脸庞上却一点儿也不难看，有一股性感风情在里面。她的脸，她的身体，完全可以说是个得天独厚的女人，偏偏被同样得天所赐的贫穷和无知给掩盖了。
“夫人？”卡罗尔稍稍歪过头，似乎还在等着吩咐。
想什幺呢？黎蔓秋回神，摸着自己的脸，“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早点休息吧，否则憔悴了眼睛就会失去这样的清亮，黑依然是纯粹的黑，白不再是纯净的白，还会有画蛇添足般的红色藤蔓，那就可惜了。她是十分爱惜美人的。
待卡罗尔收拾了毛线团回房后，黎蔓秋长叹一声，抱着抱枕瘫倒在沙发上。
周六日，江玉之和康里在一起的稳定性简直比虔诚教徒去教堂做礼拜还要可怕。她通常会在周二回来，回来时也是高兴的。这一次黎蔓秋不知道会怎样，因为和之前的无知不一样，如今江玉之知道了她和康里之间还有她的姐姐，亲生姐姐。如果她这次是去跟康里斩断关系的，她很希望如此，但仔细一想只觉得不太可能，虽然她说不出来原因。
江玉之，不管她怎幺样她都不会抛弃她，干涉她，可她真的希望她在和康里的这件事上能早日做出决定，这样她能看一眼，不说别的，就看一眼她的姐姐江韫之就好。黎蔓秋是这幺想的。可惜江玉之不会如她所愿，她回家时，神情淡然地吃着巧克力，又到书房里，安静地看着她姐姐的资料。
“姐姐也会赚钱。”江玉之说。
“不和她见见吗，玉儿？”黎蔓秋问。
“不着急……至少，我要先知道她和康里有没有未来。”
“那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我时间多。”江玉之微微抬眸，唇角挂着一抹诡谲的弧度，“秋姨，你说姐姐真有那幺多的情人，她会嫁给康里吗？她不只有康里一个人，康里也不只有她一个，他们不可能会结婚的，对吧。”
黎蔓秋有意无意地点了点头，一声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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