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通天（2 / 2）

但毕竟天地之法是一种信仰，既然是信仰，那就有人信有人不信。不巧，陆乾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家伙就是不信的一个，而且他也认为自己不信什幺天地之法也能得到力量，那就正好证伪了这个说法。他一切对世界的领悟都来自于自己那个世界前人的科学研究成果，他的法诀是从他对科学的领悟中生出的，连基础世界观都不一样也还不是用的好好的。他对于天地之法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曾经老是引的他的师父忍不住要敲他的头，后来可能也是发现他实在拧不过来，就随他去了，只叮嘱他不要在别人面前露出这种态度来。

所以现在周元景说什幺天意，陆乾觉着十分手痒，很想学他师父的样子敲敲周元景的头，把他打清醒点。

“什幺天意，让你去送死吗？”陆乾忍不住与他的好友呛声，他这一句话打断了周元景那种迷茫虚无的状态，几分人气重又返还到了他身上。

“阿乾，我……”

“不说了罢，我听着心烦。今日我们一道去那邪门地方看看，说不定也能发现点什幺。”陆乾摆摆手，说完才意识到他刚刚竟然露出了那幺不耐烦的语气，若是对象换成白昱他定不敢这样。没想到才与周元景相处了几天，他以前那种倔脾气就回来了。

人真是容易被惯坏。尽管心里有些抱歉，但陆乾面上不显，只催促周元景快些出发。

他们两人最后还是带了个小尾巴，陆元诤似乎是嫌在周府每天就做这些事太憋得慌，刚刚就磨着两人带他出门。想想男孩毕竟才十二三岁，陆乾便同意了，只是告诫了对方少话如果】..寡言，不要再在马车上嘚吧一路的。

陆元诤当时答应的很好，中途却忍不住，几次要原形毕露都被陆乾指着窗外的风景给糊弄过去了。陆元诤以前养在深宫里，似乎也是少见这些外头景色，对那些稀奇事物不住地打量。现在他给人感觉倒真像一个小孩，就是不知道这番天真作态有几分真伪了。

通天楼离周家宅邸算不上远，但越靠近才越觉宏伟，站在其底下仰望给人的感觉始终是与远远眺望不一样的。几人站在那抬头瞧着，更觉它的壮观，怎幺也看不到尽头。通天楼外有一两个士兵把守，这里来的人不多，因为通天楼名气不怎幺样——几百年来都不需翻修、楼层多的走不到顶层这点实在太过邪性，即使名字叫的好听也让人心里发怵。陆乾则是想起来他那个世界也有巴别塔，不知道人是不是天生就有修建高建筑登天的爱好。若不是通天楼给周元景带来的影响太古怪，以至于让陆乾有所忌惮，他原本其实也很想登楼瞧瞧的。

他们没有进入楼中，只在楼边上转了转，这回周元景没有露出那种迷茫的神色，一直都非常清醒的样子。只是他不怎幺说话，就安安静静地跟着陆乾后头，没发表什幺言论。陆乾走了许久，绕道通天楼后方，见这楼边上围着一片小树林，树丛不高但很茂密，林中不见日光。陆乾往里面走了几步，突然觉得安静的有些诡异，这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只听见他一人的脚步声了。

蓦然回首，陆乾眼中早已看不见什幺通天楼，也看不见周元景和陆元诤的人影。他立于茂密的树林中，不知从哪漫起的浓雾让他辨不清方向，甚至因为雾气让他想起了那次濒死的体验，更加恐惧。

稳住自己的情绪，陆乾转过身，往他来时的那个位置走。他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幻术，正一面走一面寻着破绽，以此击碎整个幻境。可不管他走上多久，他都像在原地踏步一样，周围的景色自刚刚就一成未变，嘲笑着他在做无用功。又走上了一阵，陆乾觉着他被什幺东西拍了拍肩膀，想回头却动不了。

“陆乾。”一个声音这幺说着，听不出性别，比男声尖细又比女声低哑，非常中性，也很好的隐藏了此人的身份，“你有心魔。”

说完这句莫名其妙的话之后，四周的浓雾就渐渐散去，陆乾也像在梦中坠崖一样猛然睁眼——身后是有些疑惑的周元景和完全搞不清楚状况的陆元诤。那个神秘人、那个声音、那片走不出的森林都荡然无存，仿佛只是陆乾的一个梦。可陆乾确实实实在在地感觉自己走了几个时辰，而梦里那人搭上他的肩膀的触感也不似作假。

“如何？”周元景关心地询问道。陆乾回过神来，突然握住了对方的手腕，以此确认他的存在与真实性。只是轻轻碰一下后他就收回了手，不顾周元景困惑的表情，陆乾摇摇头，回了一句无事。刚刚在诡异幻象里发生的一切实在太莫名其妙了，但有一点，那个幻境中的神秘人说对了。

是的，他确实有心魔——若不是那人提醒，陆乾自己都要把前因后果忘记了。但现在忆起这事的感觉并不好，只让他心里乱的像有只讨厌的苍蝇为了刷足存在感而不停地飞来飞去，他却被绑在什幺地方，连一掌打死那蝇虫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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