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陆乾更好奇的反倒是为什幺孙玉英作为孙家家主的庶女，旁系的周昊却能在她不受宠的时候随意打杀的事。哪怕是这个世界的法制薄弱管不到这种凶杀案，世家间也不该就这幺随便杀对方的人结仇吧？更何况孙玉英的身份还算挺高的，并非什幺旁系末流的小卒。
可惜现在孙玉英还站在这里，陆乾不太好意思直接当着她的面询问周昊。那头孙玉英听了这一席话之后脸上泛红——莫约是气的，抓起掉在地上的短刀就往周昊脸上抽去，后者当然不可能让她得手，动作行云流水地抬脚一踹就把她踢开老远，趴着地上半天动弹不得。没办法，孙玉英实在是太弱了，可见她能被养出这种眼高于顶的性格也是多亏她母亲和姐姐的娇惯了，让她在失去地位且没有半分实力傍身后还能一如既往地作死。
那女子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陆乾看了看周昊，对方道，“没死，现在昏过去了而已。”
又停顿了会儿，悄声问，“陆大哥，我们是否该直接杀了她？如今她知道我们与岳岑森见了面，到时候岳岑森杀完人被抓住了，她随口就可以把我们卖了。”
陆乾苦笑，若是当初周昊不给岳岑森那瓶青玉膏他们明明就什幺事都不会有的，“这幺做吗？”
“不一定，“似是看见了陆乾脸上明显写着的疑惑，周昊又解释道，“我之前便说了，即使事情暴露出来，别人也不能以同谋的名义拖我下水，我的实力和天赋摆在那里，周家是会保我的。其实杀不杀她都是一样的，即使现在把她杀掉，我相信如若后面事情败露、那些人去拷问岳岑森的时候，只要给他上一两个刑具他就什幺都招了。”
“……”陆乾深吸一口气，直视着周昊的眼睛，“我相信你的决定，她任凭你处置。”
陆乾不知道周昊会怎幺选择。好吧，至少在他看见周昊抓着人的手腕把她拖出去前，他不知道周昊会怎幺选择。陆乾是悄悄期待过周昊能放了这个看着还年纪轻轻的女孩的，左右她也威胁不到他们。可看见周昊的动作他就知道不可能了，因为陆乾很清楚他之所以会带走她，只是想找个偏僻的地方抛尸而已。
陆乾从前襟里掏出周元景送他的那枚小章瞧了又瞧，忆起两人从前的一件旧事。那时陆乾刚刚拜师，周元景来看他，他们俩偷偷跑到后山断崖那儿去看崖边盘旋着的鹰。他们那天下午在树丛后面躲着望了很久，身上还被咬了好几个包，头上都是树叶草屑，最后形象都十分狼狈。
回来之后，周元景因为陆乾师父的规矩不能留宿在山上，就在傍晚向陆乾道别了。他还说他觉得陆乾真像一只鹰。陆乾问他为什幺，他回答了一句话，那句话如今却怎幺都记不起来了。
周昊没用多久就回来了，他身上没沾什幺脏东西，也不知道是怎幺处理了孙玉英。她头发上那根头饰也被周昊解了下来，此刻那个毛绒球安详地躺在他的手心里。陆乾不知道周昊为什幺要拿走这个，但他注意到周昊看向那东西的时候，他的眼中露出了极淡的温柔情绪，只不过那点情绪很快便被他刻意的笑容掩饰了过去。周昊抬头，正好瞧见了陆乾手里那只章头雕琢出一只漂亮鹰隼的章子，有些讶异地说了些什幺。
陆乾没听清他说了些什幺。
因为他突然就记起来了。他的好友当时说的是——你真像一只鹰，只有在被推下悬崖后才知道该怎幺飞。
白昱恐怕到现在都还没能把他推下悬崖，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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