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知道,那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
“挺晚了,不休息吗?”蒋筝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望着自己的指甲,手里也没有修指甲的工具,仿佛多看几眼,就能变得好看一些似的。
长笙扫了她一眼,也没太在意她放肆地坐姿,只轻叹了一声:“冥络问我为什么,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想我大概知道。”蒋筝说着,手一撑,屁股一挪,转了个方向,与长笙面对面道:“你是不是觉得他是长子,迟早会被立为诸君,在迪兰瑟死后继位,根本没必要对魔族做出妥协,借助它们的力量谋权篡位。”
长笙没有反驳,只是抬眼望向蒋筝——这家伙坐得真是太高了。
“小妹妹,你还是太年轻,武功不错,上战场杀杀魔族还行,真要和人玩心机斗城府,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这性子,标准宫斗宅斗权斗小说里活不过三章的小炮灰。”蒋筝说着,也不管长笙能不能听懂她那一口“家乡话”,继续说了下去:“照我看,迪兰瑟最想传位的人选,不是路雷克。”
蒋筝说,三年后的迪兰瑟已近暮年,却仍未立下诸君,八成心里已有人选,只无奈羽翼不丰,仍需保护。
那年路雷克已二十七岁,听说国中不少大臣早已成为他的党羽,他还一直在想方设法排除异己,支持声早就一阵高过一阵,却一直没有得到诸君之位。
塔斐勒久处西南,远离国政,看似握有西南方兵权,却有敌国克诺萨斯对边境虎视眈眈,只是一支完全无法调离的军队,也不像很被重视的样子。
而且两人都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前者的倚靠为政,后者的倚靠为军,不管是谁,成为储君都能扎稳脚步,得到更多支持,不需要任何保护。
“你是说……”
“根据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来判断,你那父王最看好的继承人,是你那个弟弟。”
蒋筝自认识人很准,几句话、几个表情,基本就能看出一人性格。
路雷克言谈举止间给人的感觉就是心机很重,而且一早就结交了那么多党羽,并努力铲除异己,难保继位后会不会对自己的亲兄弟做出什么。
塔斐勒是个真正的军人,性情很直,不太懂得变通,行军打仗还行,处理国家大事远远不够。
再看冥络,一直身处塔兰,自小就很聪颖,性情又十分温和,只是年轻尚小,需要好好历练一番,待他成长起来,必是王储的不二人选。
路雷克肯定是看出了这点,才会选择不计代价与魔族联手,除掉这个心头大患。
“他那么做,不是因为等不及,而是因为根本等不到。”
“……”
她本想问“至于吗”,却最终没有问出口。
每个人都有自己执着的东西,并坚定的认为,只要是为了这份执着,不管做什么都是值得的,哪怕颠倒是非黑白,也要继续坚持下去。
路雷克执着于权利,不甘俯首称臣,上辈子如此,重新来一次,也不会改变。
在她沉思之时,蒋筝起身伸了个懒腰,朝墙面走去,一条腿迈了过去。
“你去哪儿?”
“你应该为你身边有一个谁都看不见的阿飘而感动到哭,因为,她比这世上所有的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都要好使。”蒋筝说着,轻飘飘地穿过那面墙,消失在了长笙的视线之中。
长笙跑到窗边向外看,只见蒋筝已经走远。
什么阿飘,什么针孔摄像头和窃听器,那些她全都听不懂,她只知道,蒋筝前往的方向,是路雷克住所的方向。
***
蒋筝本就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无间断跟着长笙,她在闲时也会一个人四处乱逛,逛够了再回到长笙的住处刷存在感。
尽管如此,长时间见不着蒋筝,长笙仍会感觉不习惯。
特别是最近这几天,蒋筝大多时候都在监视路雷克,难得今天回来一趟,带来的也都是一些看得出野心,但没有任何作用的情报。
路雷克最近结交了谁,对谁发出了邀约,又给谁塞了礼钱……这些本就是迪兰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的事,根本动摇不了他的根基。
在路雷克彻底失去权利与东山再起的机会前,长笙根本不敢离开艾诺塔,去沃多寻找所谓的复生之术。
“这么每天监视他根本不是办法。”蒋筝沉思了许久,回到长笙身旁,道:“你上次不是说想让冥络去西南?”
长笙点头,道:“有二哥照顾他,我放心。”
“你可别放这颗心。”蒋筝一屁股坐到她的床上,道:“不把塔斐勒留在塔兰,你一个人和路雷克斗?”
“可二哥他……”
“他是无心与路雷克争,但路雷克会信吗?猎物就在眼前,谁离得近,谁就有资本去抢,而这种有这资本的人,自然是少一个算一个。”蒋筝说着,勾起嘴角,道:“现在不是三年后,冥络还小,路雷克还没注意到他,这时候把原本该回西南的塔斐勒留在塔兰,会是他最大的眼中钉肉中刺。”
“现在你能做的,就是赶紧想方法让冥络去西南,把塔斐勒留下来,再做点什么,让路雷克看到你在扶持塔斐勒,到时他心急了,自然会有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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