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轲脸色不变,掀起兜帽盖在秦琅睿头上,纤长的手指对着白时琛:“你就在这呆着,等办妥了我来接你。”
白时琛无奈道:“可别把琅睿弄丢了,不然以后有你吃苦头的。”
齐轲悠哉悠哉地瘪瘪嘴,略微有些轻浮地看着秦琅睿:“修真界先祖,《木术大全》的作者,还是最初的木宗,把他弄丢和把我弄丢你觉得哪个更不靠谱?”
秦琅睿见状,狗腿地勾住齐轲的肩膀,坏笑几声:“我没记错如今木宗是你吧,兄弟,你可要罩着点我。”
“兄弟,你进去了千万不要给我添乱成吗,我虽然是大幻帝,要我一人对阵精卫也太高估我了。”齐轲搭着他的肩,两人好似生死一线上的蚂蚱,一人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另一人也别想好过。
秦琅睿不由自主地耸耸肩,也不知在安慰齐轲还是在揶揄他。
“祝你们马到成功。”白时琛抿着嘴,软糯的气氛之中又夹杂了一丝倔强。
秦琅睿久违的踏上故土,心中竟然没有一丝怀念之情,他感知不到熟悉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妖气,长坷族就像是一个进入无可挽救之地的阶段,哪怕请来再好的医者恐怕都无法医好深入肺腑的毒气,作为一个旁观者,他只能看着深爱的家园一日日腐烂下去。
齐轲为了取得云瀚舟信任,临行之前支开白时琛,揽着秦琅睿的腰将他拽到一边,声色俱厉要求他给自己几刀,伤口越多越好。
秦琅睿起初不愿下手,齐轲见他磨磨唧唧,只得说几句难听的话激他,齐轲此人不仅打人刀刀见血,连说狠话都直插心胸,气得秦琅睿五脏六腑都像火烧一般,一怒之下双手一掀,一股巨大的火浪对着齐轲狠狠砸了过去,架势仿佛要烧遍整片山林。
他这一烧不要紧,齐轲老老实实挨了下来,等着男人自火焰之中徐徐走出,棱角分明的无非多了些灰尘外,他身上一点伤也没有。
秦琅睿这才记起来此人天性,难怪什么伤也不留痕迹,他自认为那一击用了三成上下的法力,看来这大幻帝之名名不虚传,此人能够站在他们一方,简直是锦上添花。
“什么人,无令牌不得通过此门。”长坷族山门之前把守着几位士卒,长戟在手,兵器冰冷无情,拦住他二人去路。
齐轲摘下兜帽,异于常人的灰色短发显露在人前,男人神情严肃,手中持着幻影门门主之令,伸手大力扯过紧紧跟在身后的白袍男子,隐约之间,守卫瞧见白袍男子兜帽之下泛着红光的眼眸,浑身一颤。
“我的路你们也敢拦?”齐轲声音骤然拔高,气势威严不可小觑。
秦琅睿两指一弹,微风自齐轲脚下拂卷而起,吹得他细碎的头发贴在脸上,被秦琅睿这样一折腾,他那张脸上多了一分愠色,近乎是用瞪地方式警示秦琅睿不要瞎折腾。
秦琅睿耸耸肩,他就是给齐轲造势,哪能料到人家大幻帝不需要。
“齐轲门主,多有得罪。”守卫们收起手中的长戟,毕恭毕敬地为齐轲让路。
齐轲冷漠地拂袖走过,当着众人的面将秦琅睿押进长坷族大门,秦琅睿耳灵,走出几步路还能听见守卫们议论纷纷,用不了多久,恐怕整个长坷族都能知道齐轲门主把圣子毫无形象地押了回来。
秦琅睿在心中暗暗问他:“长坷族布局是否有变?”
齐轲早料到他会这样问,长坷族采纳的还是老祖宗的一套做法,他们运用神树之力作为地脉,阵法脉脉相连,纵使有人有意想要更改,上古之力他们也找不出突破关键,他回道:“除了浮洲河不能使用术式,其他一如既往。”
“那夜影门相距浮洲岛......”
齐轲停住脚步,秦琅睿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栈道的另一侧入眼皆是纯白的飞絮,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指引着浓雾另一端的稀疏绿叶,秦琅睿揉揉眼睛,这才发觉脚下就是浮洲河,河的对岸就是他时常消遣的地方——浮洲岛。
秦琅睿眯起眼睛,他竟能感知到清鲜空气里夹杂的淡淡檀香味,那是云崇裕的味道,他在浮洲岛上等他。
齐轲拉起秦琅睿的手腕继续前行,示意他不要再次流连,被人盯上了会惹上无妄之灾,他现在假扮圣子,看似平和的表面之下不知有多少人力图取走他的性命,越是呆的久,越是会露出破绽。
“这些天雾很重,你做事千万小心。”齐轲清了清嗓子,“现在他们不敢动手是碍在我的面子上。”
“看来你这夜影门门主权力不是一般大。”秦琅睿揶揄他,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哪怕他心再大,这扑面而来的杀意也将他的防线竖得高高的,好在齐轲是他的挡箭牌,他不必直面云瀚舟的恶意。
齐轲眼光如利剑般瞪向一旁:“夜影门与族长亲卫打起来未必会输,我要先带你去见一趟云瀚舟,他不敢动你,应该会直接将你禁足在地宫之中。”
齐轲毕竟身负族长暗杀圣子的命令,他敢大摇大摆走回长坷族,还将“圣子”如此掉价地拴起来,正是证明了他一心向着云瀚舟,只是玩心太重,耽误了大事,这一趟他必须要走,为的就是让云瀚舟对他掉以轻心。
“嗯,小白已经同我提点过了,凭我的法力尚且能够唤出天都本体,镇住云瀚舟不难,我尽我所能让他不动我。”秦琅睿深吸一口气,将兜帽往下扯扯,尽可能掩住他的面孔。
穿过栈桥之后,眼前一片光明,石林交错复杂,层出不穷的异石堆叠成一座小山,险峻山峰的右侧是浮洲河与浮洲岛,而左侧则是一座密林环绕的小山,山腰上坐落着小小的村落,山顶之上便是族长所在之处,乘心殿。
秦琅睿深吸一口气:“你跟我说这叫没变过?”
齐轲轻松道:“也就这段长壁岭不太一样罢了,这些石林都是五代亲手凿出来的,为的就是和血统不净的长坷族人分离。”
“五代......那岂不是分隔了两百多年。”秦琅睿皱起眉头。
“确实如此,从那以后上古术士与修士之间两不相欠,各自过着各自的生活,但是族人畏惧神树威严,圣子发威就是神树发威,族人又不得不放下身段来委屈求全。”齐轲向他伸出手,秦琅睿这才发现他半个手掌被布条包裹着,时常用刀的手满是伤痕,狰狞可怖,他正是为了不吓着秦琅睿才作出如此伪装。
秦琅睿握住他的手,身体一轻,齐轲带着他跃上石壁,他的轻功与百里云砚不相上下,就算带着秦琅睿这么个三脚猫累赘也身轻如燕,一步蹬上一个石柱,回身一转,稳稳当当地落在最高一点。
他将秦琅睿放下来,自顾自地向前走去,眼前乃是一扇铜铁大门,门环上的椒图瞪大双眼,恢弘的上门气势磅礴,在此不毛之地倒像是佛经所说的阿鼻地狱一般,威严的同时叫人毛骨悚然。
齐轲拉开大门,漆黑的洞窟之中燃气星星烛火,幽谧深远的暗道蜿蜒其中,这儿就是夜影门所在之处,这位置当真选的够好,既不得罪族长,也不得罪浮洲岛上的圣子。
“到了,进去吧。”齐轲努努下巴,态度狂妄无比。
秦琅睿安抚住跳动不已的心,冷静下来坚定眼神,一步一步向着那无底黑洞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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