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糊涂。”林爸爸低下了头。
“一时糊涂?”林阅微冷笑了一声,眼睛望向上方的天花板,全然失去了对一个父亲的尊敬,嘲讽道,“你怎么一时糊涂的?”
“你……”林爸爸抬起双眸,他即使有错在先,却也不代表能够让自己的女儿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他的气势被林阅微下一句话轻易戳破,没能说下去。
林阅微:“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妈呢?”
林爸爸:“我现在还是爱着你妈妈的,别人怎么可能比得上她。”
林阅微立刻追问道:“那你还和外面的人搞三搞四?”
林爸爸脸色登时难看得很:“我说了,是我一时糊涂犯的错。”
“那你为什么糊涂,能告诉我吗?”林阅微收起自己浑身的刺,尝试听听他的解释。
林爸爸却不想解释,皱着眉头说:“没有为什么,就是冲动之下做了错事。”他眉眼间的戾气一闪而过,很快恢复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样子,温和道,“阅微,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帮我向你妈求求情。”
“求情?”
“我不想离婚。”男人哽咽了一下。
林阅微心软了一瞬,看着他,“你什么都不说,让我怎么帮你?我得知道这件事是你主观意愿犯的错还是意外吧?”
林爸爸不说话了。
他从床头柜里摸出了一盒烟,用火机点上,走到了阳台门那块儿,慢慢地抽着,像心事重重,像难以启齿。
林阅微记忆里第一次看到她爸抽烟,可他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烟气入肺,然后慢慢从鼻腔里喷出烟雾来,似愁云。
林阅微耐心地等着。
林爸爸把一支烟吸到了头,按在烟灰缸里,和林阅微隔着一段距离,缓缓地开口:“好,我都告诉你。”
林爸爸今年四十五岁,还是精力旺盛的年纪,他相貌英俊,事业有成,多金,谈吐出众,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自然有很多贴上来的莺莺燕燕,哪怕他有妻有女,哪怕不图他的钱财,他举手投足散发的蓬勃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就引得许多女人前仆后继,其中不乏样样出众的女人。
圈子里有很多和他一般岁数的男人,基本都是家中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林爸爸见得很多,他也一直洁身自好,不让自己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还是个非常成功的男人,终年游走在这样的场合里,难免也会心生动摇,虽然很快就把这种想法摒弃出脑海,然而正如同一颗种子埋在土里,只要碰上雨水春风,很快便生根发芽,迎风而长。
那是去年了,林爸爸在一个比较放松的私人宴会上认识了一个女人,对方和冉青青完全是不一样的类型,妖而不淫,媚而不艳,是个很特别的人,她在那场宴会上是第一个吸引林爸爸目光的人。
林爸爸那天喝多了,临时开了个房间休息,被人领着进房,结果那个房间并不是他要的那间——他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朋友的恶作剧,故意把他带去了那个女人的房间。
两人不出意外地发生了关系,林爸爸第二天早上醒来,狠狠地痛斥了那个朋友一顿,心里觉得非常对不起冉青青,他想过坦白,但是这种事情剪不断理还乱,冉青青不会怪他,但会在心里多一个疙瘩,最后还是隐瞒了没有说。
而且那天晚上,他没有完全喝醉,也知道和他在床上缠绵的女人不是他的妻子,但他还是让这件事情发生了。
这是他不说的最大原因。
几年前,冉青青曾经看某个新闻的时候跟他说过:男人啊,都是下半身动物,家里爱着一个,外面还找着一个,爱和性是分开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贱种。
说完以后,冉青青望着他紧皱的眉头,柔软的手指把他的眉心抚平,卖乖地笑道:“当然,不包括老公你,不要生气啦。”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自信十足地说:“当然不会,我和其他男人可不一样。”
林爸爸又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整个人颓然地蹲了下来,夹着烟的手伸着,任由它静静地烧着,烟灰落在木板上。
冉青青说得对,男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贱种,也包括他。
林爸爸把这件事情瞒了下去,心里常常觉得不安。可是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以后就关不上了,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住地去回想那天晚上的新鲜感,对,就是新鲜感,和冉青青完全不同的新鲜和刺激。冉青青毕竟已经和他结婚二十多年了,连孩子都这么大了,他确信自己爱着冉青青并且只爱她一个人,但是他没办法抑制自己的想法。
他辗转反侧了很多个夜晚,有时候从梦里惊醒,看到熟睡在他身旁的妻子,心里涌起强烈的负疚感,几乎让他窒息。
越是要压抑,就越是压抑不了,那次意外几个月之后,他发生了第二次,这次不是意外了,对象是一个听他演讲的女大学生,崇拜他很久了。
他没有打算和任何人发生长期的关系,每次放纵过后都后悔莫及,所以一晚上过后便斩断所有联络。
从去年到今年,一共有四次。
从冉青青出现异样的时间来推算,应该是第二次后知道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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