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够了。”林阅微接着她的力起来,呛了两声,“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你高考语文多少分吗?是不是满分?”
顾砚秋依旧是正经脸:“我没有高考啊,我不是申请的国外学校么。”
林阅微愣了下,再次笑倒了下去,实在不行了,指着顾砚秋说:“你、你别说话。”
顾砚秋乖乖地抿紧嘴唇。
林阅微缓过来,继续之前的话题:“那万一贺松君就是个智障呢?你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吧?而且你知道有的女人思想很可怕的,老公出轨都赖小三,把渣男摘得干干净净,贺松君很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你说得有道理。”顾砚秋点头,眉头仍然皱起,说,“但我觉得我爸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
顾砚秋低眉思考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我不信,我和我爸相处那么多年了,他一直教我不管男女,要有责任和担当。”
“我爸教我对待爱情要忠诚,他还不是自己出轨了?呵,男人。”
顾砚秋看着林阅微,林阅微眨眨眼睛。
顾砚秋认输:“你说得对。”
“可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顾砚秋认完输没一会儿,再次挑起了话头,“假使都是这样,我爸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那他费尽心机不让我查我母亲的事情,是为什么?”
“为了怕你发现他是个渣男啊。”林阅微不假思索。
“……”
顾砚秋震惊地看着林阅微:“我第一次发现你逻辑这么快。”
林阅微毫不谦虚道:“以前藏了一手,怕你自卑。”
“……”顾砚秋笑着咬了她一口。
顾砚秋被她三番两次打断思路,已经想不下去了,她皱了会儿眉头,什么都没想出来,暂且作罢。林阅微哄着她睡下:“今天好不容易能休息会儿,早点睡吧。”
“你陪我。”顾砚秋睡在枕头上,仰着脸看她,眼波温软。
“我陪你。”林阅微也躺下来,顾砚秋侧身过来,贴着林阅微的额头,闭上了眼睛。
她最近实在是太累了,沾上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林阅微听着顾砚秋均匀的呼吸声,在黑暗里悄悄睁开了眼睛,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房门几乎没有发出响动,门外走廊上的灯光铺在房里的地板上,很快收拢成一线,复归黑暗。
林阅微去了书房,从摆着的博古架上取下上回顾槐送来的生日礼物,盒子底部放着那封书信。
林阅微坐在灯下,细细地读着顾槐的信,这封信情感很真挚,林阅微当时看的时候都被感动了,尤其是那句:不管你的母亲怎么样,爸爸是爱你的,比世界上任何人都要爱你。
“不管你的母亲怎么样……”林阅微念出声,这封信是顾砚秋生日之前写的,那时候的顾槐在顾砚秋心里是个什么形象?那时顾砚秋刚刚知道沈怀瑜的前女友身份,正要进一步往下查,而且她已经确信沈怀瑜是不爱她的了,顾槐心知肚明,才写了这么一封信过来。
顾槐其人,林阅微一直看不透,一来是接触太少,只能通过顾砚秋来判断,二来就是他太过矛盾,好像随时都在变。从一开始到现在,顾槐的形象无法在林阅微心里形成一个整体,说他重情重义吧,可以绝情地把贺松君母子丢开近三十年不闻不问,说他薄情寡义吧,对沈怀瑜却又情根深种,连娶贺松君都是因为沈怀瑜的一句话,对顾砚秋更是没得说。这当然可以解释为爱和不爱的区别,和人品没有关系,但林阅微总觉得不是这样。
贺松君更谜了,这个女人和顾槐分手后有孕,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留下了孩子,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对沈怀瑜恨之入骨,真的是因为沈怀瑜当了“小三”?锲而不舍地恨一个“小三”这么多年,在她死后将仇恨继续延伸到对方的女儿身上,这得是多浓烈的恨?或者说,贺松君得有多智障?
沈怀瑜,把调查所知的生平和夏知非的日记本综合起来,看似她一生已经写在纸上,但是那些冷冰冰的叙述和沈怀瑜本人有多大的出入呢?最重要的,那段顾槐和贺松君分手以后,到沈怀瑜剩下顾砚秋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那些事在其中又起到了多大的作用?
以上这些事情,只有当事人知道,当事人之一的沈怀瑜已经去世,无从查起。
顾槐,贺松君,这两个人一个雾里看花,一个看似简单实则不知道藏了多少秘密。顾飞泉曾经说过她对沈怀瑜总是欲言又止,和三十年前有关系吗?她们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林阅微从抽屉里拿了张A4纸,用简笔在上面画了张关系图,最后把沈怀瑜和贺松君两个名字圈了起来,顾槐那个人真假虚实,套不出什么话,或者套出来的很有可能是谎话,贺松君看起来就好多了。
这事还得顾飞泉出马。
林阅微笔在顾飞泉名字下面画了条横杠,想起来她今天数次打断顾砚秋往某个方向去的思考,不由得一阵后怕。
顾槐薄情寡义,抛家弃子,娶了沈怀瑜,沈怀瑜婚后知道这事,因为不爱他,所以欣然接受,并且资助贺松君母子,无论事实真相与否,都有一个不可回避的巨大疑点:沈怀瑜为什么会生下顾砚秋,她怎么怀的孕?她那么刚烈的人,一生都为了夏知非而活的人,怎么会愿意和顾槐生下孩子?心软了?决定和顾槐过日子了?还是别的原因?
林阅微不敢让顾砚秋去想,最起码现在不敢,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她在书房坐了许久,最后把那张A4纸撕成了碎片,从垃圾桶里捡了个包装袋,装了进去,倒扣在垃圾桶里,悄无声息地溜回了房间。
她回去以后检查了顾砚秋的睡姿,没有变过,又探手摸了摸她手心和后颈的温度,一直埋在被子里,热融融的,确认她中途没起来过,便合眼睡去。
她心里藏着事,睡得不大安稳,第二天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浑浑噩噩,看见床头一个虚影,虚影的手正按在手机上,温柔地说:“我按得慢了一点。”
林阅微晃了晃脑袋,才看清那个虚影是顾砚秋。
顾砚秋洗漱的时候,林阅微坐在床上打哈欠,眼睛里都是泪水,顾砚秋出来以后给她拿衣服,笑道:“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困?睡得不是挺早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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