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七娘大笑,方犁也止不住地乐,几人闲话两句,方犁起身出去小解。走到回廊转角处,不提防从对面来了一个人,撞在他身上。
那人是个锦衣公子,见方犁面生,张口就骂:“哪里来的野猢狲!走路不长眼么?”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生闲气
那锦衣公子一开口,酒气扑面而来。方犁见是个醉汉,不欲惹事,便默不作声朝旁边让了让。
谁知那人却不依不饶,指着方犁对左右骂道:“你们看看这野猢狲!撞了人,连赔礼都不晓得!自打皇上封了那什么平虏侯之后,如今京城也不知哪来的恁多田舍汉,脚上泥巴都没洗净,也穿绫着缎、人五人六起来!爷顶瞧不上的就是这种人!”
方犁这一阵心情本就不快,晚上又吃了两杯酒,见他连贺言春都嘲上了,当即大怒,也指着骂道:“你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仗着爷娘老子的势,就敢满京城横行霸道!你先人若地下有知,老脸都被这些不成器的后代子孙丢尽了!”
那人自恃身份高贵,从来不曾被人这样顶撞过,不由勃然大怒,一叠声地喊道:“给我把这狂徒朝死里打!快打!”后面家丁本就是仗势欺人惯了的,立刻气势汹汹扑上来,围着方犁拳脚齐下。方犁哪甘示弱?当即动手还击,然而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挨了两拳。
幸好小殷就带着人守在附近,听到动静,忙飞跑着赶来,一见方犁受欺负,二话不说,把他护在中间,直接和那些家丁干上了。方犁却被几拳打发了凶性,瞥见那锦衣公子在人群外面站着,几步飞扑过去,把他撞翻在地,揪采着头发,拳头如雨点般朝他头上身上落下。
那人本有几斤力气,然而吃醉了酒,一时竟挣挫不起,被方犁骑在身上打。旁边侍从慌忙扑过来救,方犁却死拽着他头发不松手,三人在地上滚成一团,你一拳我一腿,打得颜面全无、不可开交。
屋外闹大了,早把屋里人都惊动了。一个个探出头来看,纷纷猜测是谁家儿郎因为哪个小娘子大动干戈。其中燕七娘和齐二见方犁半天没回来,也出去看。见方犁被人按在地上打,两人都大惊,齐二立刻挽着袖子也上了,燕七娘则慌忙出去喊人来拉架。
不上片刻,倚翠阁的老鸨带着人来,好说歹说,渐渐把两边侍从们拉开了。两位正主子却不肯罢休,尤其那锦衣公子,被打得鼻青脸肿,衣服都扯破了,头发也揪掉一把。他生平没受过这种欺负,被人从地上扶起来后,还气咻咻指着方犁道:“今儿倘饶过了你,爷再不活着!”
方犁也跳着脚道:“那你去死啊!井上没盖子,街上有绳子,你去跳个水上个吊多好,这京城里可就干净了!”
那人骂又骂不过,打又打不着,越发暴跳如雷,喊旁边侍从道:“你们都是死的么?给我打!打死了人都在我身上!”
老鸨两边拦着,眼见拦不住,忙一手拽着方犁,一手拉着那人,苦苦哀求道:“世子,这位是皇上亲封的劝农使方长丞。长丞,这是安陵王世子,您二位必是有什么误会,大人有大量,说开了也就罢了,何苦争来打去?来来来,今儿我作东,请二位喝杯酒压压惊,都在这京城里住着,倘伤着人了岂不叫人笑话……”
方犁听了安陵王几个字便觉耳熟,正在回想,未料那世子不等老鸨把话说完,就刷地拨出剑,径朝方犁捅去。两人离得近,眼看躲避不及,方犁只得举着胳膊朝前一挡,那一剑便正正刺在他手臂上。
旁边人都惊叫起来,老鸨也吓得软瘫倒在地。齐二飞扑着去看方犁伤势,小殷等人则都红了眼,一个个直接操家伙,和对方打作一团。把个花团锦簇的倚翠阁瞬间糟糕得不成样子,桌几门窗损坏无数。阁中女娘和客人们哪见过这个以命相搏的阵势?一个个都惊呼连连,四处躲避不及。
燕七娘却顾不得外头打闹,只和齐二把方犁扶进里间,关了门查看伤势。就见上臂血肉翻卷,汩汩流出血来。齐二恨极,咬牙道:“小妇养的!素日打架只说动动拳脚就罢,谁知那厮还敢动刀剑!反了反了!我非出去砍他七八上十刀出气不可!”
说着要往外跑,被燕七娘一把拉住,道:“你就别在这儿裹乱了!没见三郎疼得脸儿都白了?还不快去请医士来救治!这时辰还喊打喊杀杀,拖下去血都流干了!”
一语提醒了齐二,忙胡乱脱了衣服下来,按压在方犁臂上止血,道:“疼得厉害么?且忍忍,我马上叫人来!”
方犁虽疼得脸色发白,精神却好,道:“还好,想是皮肉伤。难怪你们往日喜欢跟人动手,这打上一架,心里果然舒服了些。”
燕七娘听了叹气,道:“罢么罢么,三郎,这时还说这种话!若叫人砍掉一条膀子,心里更舒服!二郎,我这里按着,你快去叫人请医士来!”
齐二忙松了手,开门去叫自家奴仆。不料头刚伸出去,就见一把杌子隔空飞来,齐二飞快一缩头,就听砰地一声,外面门扇已被砸出一个洞来。齐二不由又惊又怒,跳着脚破口大骂。
正是闹得鸡飞狗跳,外面马蹄得得,原来是卫尉府的人到了。兵士们把两边的人都强行隔开,才平息了战火。那领头的校尉听老鸨说闹事的是两位贵公子及家仆,也不敢造次,只客客气气地请打架双方随自己走一趟。
那安陵王世子饶是被家仆死死护着,混战中脸上身上也挨了无数老拳。然见方犁受伤比自己重,还是得意洋洋,道:“去就去,呸!什么劝农使,不过是一条到处咬人的疯狗罢了!明告诉你,我就看不得你这等宵小之徒,往后我见一次打一次,你且等着!”
不等方犁开口,齐二已是破口大骂,道:“小妇养的!你也撒泡尿照照自己那模样!不是你家仆护着,今儿早被我打成猪头!有本事咱俩一对一单挑!若揍不死你,爷今儿跟着你姓!”
卫尉府的人忙大声喝止,两人这才乌眼鸡一般,各自被家仆拥着退回来。因方犁受伤须诊治,卫尉府便带了世子和齐二去。片刻功夫,院里人便呼啦啦走了个磬尽,只剩几个还没来得及跑脱的客人,在前厅议论不止。老鸨唉声叹气,自去唤奴仆来收拾院子。
燕七娘却命人把方犁抬进自己房里,请了医士来治疗。幸而刀口虽深,未曾伤着骨头,那医士仔细包扎一番,开了药方儿便走了。七娘又让人打来温水,给方犁收拾干净了,另拿了邝不疑放在这里的干净衣裳给他换上,这才打发人送他回去。
胡安早得了消息,亲自带人过来接,一见方犁就哭了,道:“天么天么!这是哪个天杀的动手打你?这鼻梁都打青了,嘴角也破了!小殷那几个难道是死的?就没人护着你?早知就让百里也跟着来了,多个人也多双手……”
边唠叨边扶方犁上了车,又淌眼抹泪哭了一路。方犁坐在车里,摸摸嘴角,也有些自悔唐突孟浪了些。到家后,先让人朝倚翠阁里送了笔钱作赔偿,又叫人去卫尉府打听情况。六儿去了半日,回来后道:“听说齐二郎和那什么世子已经都放回家了,只留了两家奴仆,说要拿钱去赎人!”
常去馆阁的人,多有钱有势,也常有人吃多了酒,为了女娘们打架闹事。说出去虽风流,却终究不是什么好名声,是以出了这种事,卫尉府多半也不往上报,往往只让各家拿钱摆平。方犁忙让胡安拿钱去卫尉府赎人。胡安还恼着小殷看护不力,不情不愿地去了。等见着了小殷,他又把事情打听了一遍,两人背后把安陵王世子骂了几百上千遍不提。
第二日,燕七娘亲自过来探望方犁,见他脸色比昨天强些,才略略放了心,叹着气道:“三郎,我素日和邝大说起来,都道你是这几个当中最稳重老成的,怎么昨儿也沉不住气,跟人闹起来了?”
方犁讪笑道:“吃多了酒,一时没忍住。还害你们阁里也遭了打砸,等我好了,一定约了邝大哥过去赔礼去!”
燕七娘道:“这也罢了,又不是你砸的,况且你又拿了钱去。倒是那安陵王世子可恨!下手没个分寸,打人也就罢了,还动刀剑!他怎么这样对你?你们莫非有甚积怨?”
方犁笑道:“说起这积怨,可就扯远了。我昨儿回来了才想起来,他们家有个亲戚,叫做李义,前阵子因贪腐案被我查出来,要被杀头呢。我听说老安陵王为这事找了人进宫去说情,还被皇上狠骂了一顿,你说,他心里岂有不恨我的?”
燕七娘这才明白,皱眉道:“你啊你啊,叫我说什么好!我听人说,当今皇上被立为太子时,这安陵王很是立了些功劳。皇太后在时,对他们一家子也客客气气的,圣前受宠得很呢。你怎么把他给得罪了?”
方犁不由叹气,道:“我有什么法子?他们家小舅子吃相太难看,都引起众怒了!我不出手整治,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官逼民反不成?”
燕七娘也叹气,道:“这也怨不得你。京城里达官贵人,哪个不是官官相护?受苦的只是无权无势的平头百姓罢了,……不说这些,没得叫人丧气,只不晓得你这伤何时才能好,不说贺将军,就是你邝大哥回来看见了,也心疼得紧!”
一句话提醒了方犁,算算日子,只怕不上半月贺言春就要回京,若被他知道,少不得有一场气生。等燕七娘一走,方犁忙爬起来,吩咐胡安交待底下人,昨儿发生的事,一句都不许在贺言春面前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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