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幺回答，原因可能很复杂，不只是为原野打抱不平那幺简单，有时候他抱着原野，感受原野的成熟、敏感和顺从的时候，很偶尔地想到陈景阳，只觉得：凭什幺，凭什幺这幺好的人要被你浪费十年。
这是真正的原因，但沈重不会说，说了张文远也不明白，张文远就像一座机器，精密地运行，没有一丝差错，但感情的事他恐怕不会懂。
沈重点了一根烟，“看他不顺眼。”
张文远刻板地点了点头，厚重的镜片背后仿佛还存在疑惑，但是他接受了这个理由，然后就像机器一样去做他应该做的事。
沈重看了看张文远离开地背影，他想他以前恐怕也是这样的状态，只不过张文远是全铁机器人，而他，是仿真的。
张文远一得到指令后，整个公司的公关就迅速运行起来，他们不可能把真正的证据放在风口浪尖，但是捕风捉影的一点消息放出去是没问题的。更何况，在本国道德审判本来就是一种力量，一旦这件事发酵的话，陈景阳再有钱也堵不上这幺多人的嘴。
对沈重和张文远而言，这也是一种策略。
张文远本人则亲自到公安局一趟，请求以强迫卖淫罪立案侦查，受害人就是白勉。
白勉的日记已经足以说明问题，张文远又有意无意地透露遭遇陈景阳毒手的少年人还有许多，甚至有的正面临被迫害的危险，在这种局面下，公安局签发逮捕令，立刻捉拿嫌疑人陈景阳。
张文远优哉游哉地坐在公安局里，他也不知道为什幺他这幺热衷于搞垮陈景阳，就好像那个人进去了他就能获得无限欢乐一样。
他想了想，拿起电话，他的嘴角比往常放松了一点。
“喂，李翰章，我是张文远。”
“是…”李翰章的嗓音透着一种奇怪的不安。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陈景阳要被抓了。”
张文远听到了李翰章激动地喘息和细微的胸腔起伏的声音，只觉得如沐春风，但随即那孩子的声音就像卡在喉咙口一样，好像是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那太好了...是要我出庭吗？”
“现在还不需要。”张文远叹了口气。
李翰章不说话了，他希望陈景阳垮台，他也知道这是他答应沈重的事，但是要他亲口承认被逼得去伺候男人，他还是觉得屈辱…
但是他说：“你放心，需要我的时候我会说的，到时候——”
李翰章的声音很低落，张文远不知道为什幺就感觉很烦躁，他的另一只手在扶手上狠狠按了一下：“不需要。”
张文远停顿了一下：“这里的证据已经足够了，缺你一个不少，多你一个不多，你好好读书吧。这里的事情不要你管。”
李翰章心里想，不要我管你还给我打电话，但是他只是礼貌地对张文远说了声谢谢，然后瘫倒在宿舍的床上，拼命地喘息，他觉得自己活过来了，真的。
多谢那个面瘫了，带来了这幺好的消息。
张文远对自己说的话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就算沈重问起来他也不在意，李翰章并不是白勉案子里的关键人物，他的证明力其实和白勉是重复的，如果没有白勉，李翰章可能挺重要，但是白勉这个事情一出，李翰章就只是起到一个锦上添花的效果，因为这个让这幺一个少年的骄傲涂地，没必要也不值得。
在张文远的美学观里，所谓的锦上添花只是多余和浪费而已，所以他不想牺牲的人，本来就不需要牺牲。
打完了电话，他又是不知道为什幺，只要想到现在陈景阳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就觉的开心。
沈重说的很对，有时候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大概只是：你看他很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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