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最快的另外一辆车上,夏若亚惊魂略定,石南透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若亚,你现在在哪里?怎么刚才一直不听电话?”
石南透的语气里,透着小小的惊慌。
夏若亚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石南透着了忙:“你怎么哭了?”
“石南透,我刚才差一点死了!现在我的好朋友在被人追杀,怎么办?”直到现在,夏若亚才感觉到自己心跳得那么快。
刺耳的枪声,掩盖了石南透在电话那边说话的声音。
一辆皮卡迅速从奥迪后面赶上,露出里面手持武器的黑衣人。奥迪原本密闭良好的玻璃上顿时出现了雪花状的凌纹,总算德国货质量优良,子弹并没有打穿玻璃。
夏若亚张大嘴巴,尖叫声在她喉间喷薄而出,尖利得完全不像她原本的声音。
孙景炀布置了疑兵之计,不可谓不高明。
但是,却也造成了一个致命的失误:那就是,一旦放下夏若亚和依伊,他就无法兼顾她们二人的安全了!
维克托残党追上了夏若亚,也亏得宸田调来的司机都是孙氏里素质最好的老司机,夏若亚车上的这一个,则是个退伍军人,以前专门跑川藏线的。
他眼见如此情形,猛地一踩油门,涡轮急速旋转,隔音和避震功能良好的车厢却仍然保持着平稳,只是周围景物后退的速度猛然快了一倍。
一场追逐大战,就在市区公路上展开!
“夏若亚!”
石南透在电话那边,对着手机狂呼,但是回答他的只有砰砰枪响还有刺耳的车轮声音。他一下子急了眼,叫声惊动了楼下在王大叔客厅里吹牛打屁的潘神乐队其他成员,片刻他们就冲了上来。
“石南,大白天的你鬼叫什么?”为首的一个光头,是潘神的队长,鼓手宾白。
“夏若亚遇到危险,现在正在环城路上被人枪击!我要去报警!”石南透脸色苍白,眉眼都起了变化,显然已经焦急到了极点,“快,宾白,快打110!”
比起急吼吼的石南,宾白先是吃了一惊,却还是努力保持着冷静,他说:“石南,你冷静点!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亚她得罪什么人了吗?”
“我怎么知道!她快要死了!报警啊宾白!”
“报警是没用的。警察动作不够快。他们现在在哪里?”
冷冷的声音,在墙角处响了起来。
一坨刚才宾白进门时,以为是破麻袋的东西,忽然动了起来。一双亮得出奇的,如鹰隼的眼眸,自墙角发出幽幽光芒。
摄人心魂。
宾白被那人的气势所慑,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石南透说:“在环城路,中央公园外面。”
宾白已经拿出手机来:“无论如何先报警再说。”
石南透说:“好。”
哐当一声巨响,冷风飕飕吹过,大家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来挡住脸。等到一切平静下来之后,那个墙角落处,却变得空空荡荡,了无一人。
“发生什么事?!”一个乐手叫道。
“那家伙跑了!”石南透大吃一惊,指着洞开的二楼窗户,“他从二楼跳了下去!”
楼下传来摩托车发动的震耳欲聋声音,大家纷纷涌到窗边去,却只捕捉到一个风驰电掣的身影。
“秦卿!秦卿!”
石南透徒劳地大叫着,耳边有人问道:“那家伙怎么跑掉了?他到底是什么人?”
楼下传来王大叔的大吼:“喂!你怎么把我的老猎枪拿走了!会被抓的啊!”
“那个人……他恐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宾白盯着黄尘滚滚的木村小路,若有所思,“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才被原来的群体所放逐,来到我们这里,但是一旦听到有人陷入危险,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救人。”
——“他好像经历过无数生死劫难,已经把生命中的一切都看透了似的。跟他说理想,金钱,女人,他都可以不为所动。唯独是跟他说‘保护’这两个字,他就会跑得比谁都要快……”
“经历过无数……生死劫难?”
石南透看着木村迤逦往外的道路,喃喃自语。
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如梦方醒:“我们赶快报警!我要到夏若亚身边去!”
……
郊外,经验丰富的奥迪司机,把车子尽量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开。
这样做是为了避免伤及无辜,却愈发地把他们逼入一个被追逐的不利境地。
枪声在身后越来越密集,因为奥迪的能比皮卡好很多,利用速度的优势,皮卡一时三刻还追不上,但是乱枪扫的结果就是奥迪的后挡风玻璃已经中了好几枪,波纹纵横,眼看着就要顶不住了。
夏若亚听了司机吩咐,双手抱着头紧紧趴在车子后排座位上,吓得秋风的叶子般乱抖。她的手机在上一个急弯的时候被甩落在前面座椅底下,现在也不敢伸手去捡。
又僵持了一会儿,奥迪车身忽地一横,司机大叫道:“不好!他们打中了轮胎!”
流弹击中了轮胎,一边的车轮顿时飞快地泄了气,扁扁的橡胶轮胎在强大的离心力作用下打横飞了出去。司机勉强纵着车子保持平衡,奥迪车像个疯狂的风火轮一样在偏僻的近郊城乡结合部国道上打了几个转,窝了下来。
“救命啊!”
夏若亚竭斯底里地尖叫起来,说时迟那时快,仿佛从天外而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烟雾炸开,浓重的火药味弥漫其中,尖利刺耳的轮胎刮擦着地板的声音过后,奥迪后面的世界死了一样寂静。
砰!砰!砰!
又是三记沉闷有力的响声,夏若亚觉得那是某种强力的土。她壮这胆子从后座弹出半个脑袋来往后面张望,不看犹自可,一看之下,顿时张大嘴巴合不拢来。
“天啊。”
“天啊。”
惊讶的不止她一个人,就连那个老司机,也回着头,梗着脖子,眼珠子都快要掉到地上。
尽管是青天白日之下,那支神秘枪械打出来的烟雾,仍然久久缭绕着,不肯散去。在那青白色的浓雾中,伴随着刺耳的马达声,一乘铁骑破雾而出。
胡子拉碴的秦卿,胳膊夹着一黑不溜秋烧火棍似的东西,一身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衣服,驾着一辆灰头土脸的男装摩托车,以雷霆万钧的气势朝奥迪飞扑而来!
飞速旋转的轮胎,在它经过的道路上激起滚滚烟尘,因为速度太快,夏若亚见到那轮子底下竟然有青烟冒出。
重返战场的秦卿,剑眉紧皱,薄薄的嘴唇抿着,双眸锐利如鹰,劲风挂得他衣袂翻飞,凌厉得像刚破关而出的战神。
他驾驶着摩托车,一眼扫向夏若亚,确认了车中两人都平安无事后,猛然一扳车头。摩托车车身以秦卿为轴心在地上划出一个完美的圆弧,调转车头对着他身后。
夏若亚循着秦卿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那辆几分钟前还像匹疯狗一样追着奥迪屁股猛咬不舍的皮卡,如今瘫倒在马路牙子上,不住地哼哼。
皮卡侧面两个车轮的龙骨都被击碎,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力,正无打采地哼哼着。而皮卡后面拉着的几个人,则横七竖八地在车上挂了下来。
地狱!
这是夏若亚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鲜血,自那些人身上迤逦而下,逐渐流成红色的小河。秦卿傲然而立,漠视着眼前的血腥场景。
“天,他到底是什么人?”老司机在夏若亚身后喃喃地说,夏若亚努力翘起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是啊,他到底是什么人啊。”她的声音转得更为低沉,“穆晓云到底爱上了个什么人啊……”
秦卿看了一会,确认四周的危险已经全部解除后,这才来到奥迪车门旁,示意夏若亚打开车门。
“你没事吧?”
秦卿把吓得两腿发软的夏若亚从奥迪车里拖出来,然后打开另外一边的门,让老司机也下车。老司机神情激动双眼放光:“是冯成将军教出来的徒弟?”
“跟他学过击。”
“军中第一枪!”老司机翘起大拇指。
秦卿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他左右四顾,问夏若亚:“怎么只有你一个?”
虽然秦卿没有说出来,但是夏若亚还是在他眼中看到了穆晓云的影子。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远处又想起了引擎声。
“若亚!”宾白开着车,石南透从车上飞身下来,夏若亚还来不及有反应,石南透就一把把她抱进怀里:“你没事吧!”
“石南透!”
下一秒,石南透不顾一切地把夏若亚按在奥迪车门上,紧紧吻住了她!
他动作狂野而热烈,跟平日沉默内向的他,完全判若二人。夏若亚本没有挣扎的余地,石南透修长有力的大手抚上她的后脑,似乎想要把夏若亚嵌入自己体内,彻底融合而一体般。
秦卿目瞪口呆,迎风石化。宾白来到他身边,徐徐吐出一口烟圈。
“早这样不是挺好吗。为了过去的女人而拒绝眼前人,是多么笨的一件事。”他看了一眼秦卿,“人救完了,神回复没有?”
秦卿斜眼看宾白:“你是谁?”
“唉,鼓手就是这样悲哀,完全没有存在感。我好歹也是偶像了啊。”宾白微微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我叫宾白,你这两天喝的酒,可都是我付账的!”
那边厢,夏若亚终于在石南透的吻下逃离出来,她双眸如水,两颊潮红,粉色的唇因为**的冲击而略略肿了起来。夏若亚不顾自己心乱如麻,在石南透怀里冲秦卿大喊:
“秦卿,孙景炀用了疑兵之计,派了三辆一模一样的车来分别送我、依伊和晓云。只怕现在还有别的追兵在追晓云他们!”
宾白愕然:“你们还认识?”
“来之前不知道,光顾着救人了。看到她才知道是熟人。”秦卿简明扼要地说,刚才半醉半醒之中,模模糊糊地听了半句石南透他们的话,自己不知道怎么的就冲了出来。直到看到夏若亚还有那些黑衣人,才知道遇上了老对手。
他刚才出来的时候不光骑走了王大叔的摩托车,还把他柴房里放着的猎枪也带走了。王大叔家里世代猎户,如今虽然村子变成了城中村,自己也成了房东,这支王大叔他爹当年用过的枪却还保养得很好,不光擦得油光呈亮,而且放枪的皮袋子里还有好几发钢珠弹。
这种钢珠弹里面包裹的是铁片沙石,一打中人就是一个蜂窝眼。尽管程不远,威力却不小,那些黑衣人又怎么见过这种中国特有的土式猎枪,被秦卿奇袭,全都去见了马克思。
而枪袋子里残余的两枚土雷,则被秦卿投出去摧毁了皮卡。
——宾白啧啧惊叹:“这个王大叔,真是个危险分子,竟然在柴房里放了这么多违禁品!”
不过也是这些违禁品,不光救了夏若亚,而且也挽回了沉沦中的秦卿。
“他是我室友的男朋友。”夏若亚简单地概括了她跟秦卿的渊源,又轻轻挣脱了石南透,去推秦卿,“秦卿,晓云和孙景炀现在应该赶回孙氏大厦,你快去追她啊!”
石南透那天跟秦卿聊过,现在才恍然大悟,所谓秦卿骗了的女人到底是谁,便也说:“没错。去啊。这次去了,就不要再放手了!”他一边说,一边搂紧了夏若亚,说,“没有谁可以一直等着你的,你必须自己去把握!”
秦卿左右四顾,在场所有人目光都投向自己。
心中的光芒,忽然驱散了所有黑暗。
他点点头,宾白往旁边让了开来,秦卿上了潘神乐队的保姆商务车,踩动油门,绝尘而去。
……
孙景炀绕着市中心兜了一大个圈子,终于,在距离孙氏大厦还有一个路口时,他停下车来。
这里已经接近孙氏大厦后门,孙景炀打了个电话叫宸田负责接应,然后对穆晓云说:“你在车上等我。”
穆晓云注意到身后有一辆白色丰田,也跟着停了下来。她拉住孙景炀衣袖,惊疑不定地问:“你要干什么?”
“我去跟他谈判。”孙景炀微笑,“你没有看到吗?车上只有他一个人。”
果然,透过后视镜,穆晓云可以看到白色丰田里只有维克托一人。
他的势力屡遭重创,带来中国的手下,也已经被抓得七七八八了。估计刚才那些老混混们,就是他强弩之末的最后一波挣扎了吧。
尽管这样,穆晓云也没有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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