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煞风景,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形了吧。(氵昆氵昆网点hunhun点n)
石南透看着满脸五颜六色的夏若亚,微微一哂,往后枕着自己双臂闭目养神起来。
“哼,自己不也是翻唱。还不许我自娱自乐了吗。”
夏若亚小声咕哝着,不过也没有再好意思继续荼毒别人的耳朵。就这么一个人闭目养神,一个人看窗外风景,一路无话来到了录影厂。
下了车,石南透付了车资,和夏若亚并肩走进录影厂里。
这个录影厂很大,他们从正门走进去,经过办公大楼,还要走过一条林荫道,才能到达今天工作的摄影棚。初秋的早晨天气很好,夏若亚已经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么早出现在室外是什么时候了,清新的空气灌进肺部,她感到神清气爽。
“其实,那首歌是我写的。”
正在一路走一路踢着石子玩儿,身后的石南透突然说话了。
夏若亚的脚抬起了一半,僵在半空。石南透笑了起来:“怎么?不相信?”
晨光中,他的笑容很明媚,却带着一股落寞。夏若亚既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而是提了另外一个问题:“你认识屈冰?”
“算是吧。”石南透把脑袋别向一边,“我把歌词卖给了她。”
“那你可是亏本生意呢。这首歌比《盼》可有市场前景得多了。我是说,它的受众比较广,而且歌词也很有味。”
“可能吧。”石南透闷闷地说,“可是我缺钱。”
夏若亚一下子恍然大悟过来,她了然地点点头,于是不再多问。
作为地下摇滚乐队,要生存实在太困难了。能够得到出道机会一飞冲天的几乎是凤毛麟角,百分之九十九的摇滚乐队,都在贫困线上下挣扎生存。乐手们几乎都靠着形形色色的兼职养活自己,公众演出的机会微乎其微,而酒吧驻唱的演出报酬,也就仅仅够乐队演出结束之后aa制吃一顿饭然后各自坐公交回家而已。
而就在知道自己出道的好消息之前,以为乐队已经走投无路的石南透,贱卖自己的作品以换取生存下去的微薄资金,实在不出奇。
只是可惜了那首《雨点》。
石南透说完这句话之后再也没有吭声,他突然加快了脚步,推开摄影棚的大门。夏若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心里惋惜不已。
眼看着纪然澈已经在化妆间门前冲他们挥手,夏若亚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把抓住石南透的衣服领子,踮脚在他耳边说:
“其实……其实我觉得你唱那首歌,比屈冰唱得好听多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夏若亚心跳如雷,头皮发麻。
而石南透,则似乎完全没有听到她的说话,闷头往化妆间走去。看着他无情无义的背影,夏若亚不由得泄气。她嘴巴卷成筒状冲石南透大喊:“过去的事不要太在意,要加油啊!”
石南透举起手来,做了个ok的手势晃了晃。
……
暗夜里的暴走族,在无边的黑暗中飞驰。只有眼前车灯照亮的一丁点可怜的范围,是他能够抓住的方向。
“曾经我很喜欢这样肆意飞驰在暗夜的马路上,因为我喜欢这种掌控黑暗的感觉。然而现在,我的心里却充满迷惘。因为我有了别更重要、更渴望要得到的东西……”
那就是坐在自己身后,幸福地紧抱自己的少女。
“石南透,我真想我们永远、永远都是这个样子!”
“可是,我们是没有未来的。”
少年低沉着嗓子,凝望眼前笑得放肆的爱人。
然而,恋爱中的女人注定是盲目的,少女反而在他身后紧紧搂住他的腰,银铃般的声音在夜空中洒落:“我不要听这种话!”
少年踩下了急刹车,高速前进的车子紧急制动,在几秒钟之内速度就从200降落到0,他回过身去,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若亚,你必须得回去!”
可是回答他的,是少女主动送上的炽热双唇……
……
“咔!”
导演的眉头紧紧拧在一块,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搞的,一点感情都没有!投入一点会死吗!”
石南透放开夏若亚,从摩托车上下来,“我已经尽力了……”
而夏若亚则已经完全没力气说话了,已经ng第三十次,她嘴巴都吻干了,只想好好地喝一口水。
导演看了她已经开始脱色的妆容一眼,心里大概也是和她有着同样想法。他大手一挥说:“化妆师,先来给她补一下妆。十五分钟之后重新开始!”
夏若亚一听导演这么说,顿时如蒙大赦,她一翻身跳下摩托车,跟着化妆师到一旁去。
化妆师娴熟地帮夏若亚喷化妆水,上粉底,把因为在高温探灯下工作,肌肤上融出的油光一点一点地印掉,补画上新的妆容。
夏若亚闭着眼睛任化妆师摆弄,突然身边一暖,有人坐了下来。她正要开口问,双耳传来一阵冰凉,有某种硬物塞进耳中。石南透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我帮你找找感觉。”
他的语气平静而不容抗拒,夏若亚一怔,下意识地反问:“怎么找感觉?”
下一秒,用不着石南透回答,她就知道答案了。
从mp3里播放的,是石南透自己演唱的《雨点》:
在很久很久的以后,
我还有没有这种幸运,能够再度与你邂逅?
在时间尽头,
我还有没有这种奢望,能够再度牵你的手?
……
……
不知道石南透是什么时候灌录下来的这首歌,行云流水般的吉他声背后,还带有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单调的下雨声背景中,石南透的歌声苍凉而无奈,他的歌声甩屈冰好几条街。和他一对比,收音机里唱遍大街小巷里的屈冰的原唱,成了纯粹卖弄歌唱技巧的工匠之作。
石南透饱含深情的声音,像在咬牙切齿地宣誓,又像在情深款款地诉说,如果不是他早就跟夏若亚说过这首歌的来龙去脉,夏若亚一定会认为,有这么一个可望不可得的女孩子活在石南透心中,他在渴望他们能够再度相爱。
“演技了得啊……”
夏若亚沉浸在歌声中,喃喃地说。
石南透轻声道:“歌要静心下来才可听!”
于是夏若亚不再说话,静心听歌。
……
“我们,到底有没有将来?”
“有又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我只想这一刻,拥你入怀。”
“若亚,我们迟早要分开的。”
“如果分开了,我就一直找你好了。就算找到世界的尽头,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可是,再情深意重的山盟海誓,也抵不过现实的残酷。往昔说过的话、发过的誓言犹在耳,明天,却必须得和他分开了。
一切的一切,像一场大梦,随风消逝。山风打在脸上,刮得生疼,耳边传来马达震耳欲聋的轰鸣,夏若亚希望这一条路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如果时间能够停止的话,那么就停止在这一刻吧。
她能够做的,也只有在这个时候,紧紧地再次拥抱他,用自己的吻来带给他最后一点温暖。
夏若亚仰着头,忘情地和石南透唇齿相抵,缠绵不休。她细长的眉紧紧皱着,双目紧闭,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脸颊掉下来。
吻是甜的,泪水是咸的。
……
莫扎特琴行是这个城市最大的琴行,老板是个过气歌手,早年也曾经组过乐队。事实证明,比起搞音乐来,他更擅长做生意。
现在这个琴行在城里大大小小有七八个分店,除了经营各类乐器外,还兼办乐器培训、乐器考级等等业务,钱来得很快。老板自己比当歌手那会还要风光,抽着盛世金典开个兰博坚尼,发得猪头一样。
石南透工作的这个南城分店,离东南会馆不远,晚上六点他下班之后走个二十分钟就能到达潘神的排练室,非常方便。
这个店子因为离居民区很近,所以业务比重也有了调整,乐器卖得不多,相反在二楼装修了十来间练琴房,供附近小区的琴童们练琴。每天到了放学时候,小孩子们就被各自的家长领着走进这里,在琴行的老师监督下勤学苦练。
不过,现在还不到放学时间,今天也不是周末,所以店里非常清闲。石南透坐在店门前供客人休息用的沙发上,看着玻璃窗外偶尔经过的一辆车子,发呆。
一辆纯白色的商务车在店前停了下来,车子经过石南透面前的时候,他的瞳孔不被察觉地收缩了一下下。他不知不觉地坐直了身子。
从商务车上下来的,身穿白色阿拉伯连体衣,脚踏金色高跟鞋的高挑女子,款款而来,正是现在乐坛上风头最劲的天后级人物——屈冰。
她有着小麦色的健康肤色,大眼睛,眼线画得又浓又重,与之相配的是一张大嘴巴,涂满了口红。她的五官不算致,组合在一起却非常洋气。裸露在外面的双臂戴了金色手环,胳膊上一块红色疤痕触目惊心。
她看到了在店里的石南透,后者嘴巴微微张开成“o”形,动弹不得。
屈冰轻轻一笑就向他走来。
这个女人有着一种奇异的气场,她的逼近就像太阳光一样灼人,那一瞬间,石南透突然感到呼吸困难,透不过气来!
屈冰来到石南透面前,坐下。
“阿透,你果然在这里。”
“你来这里干嘛?这里不是你应该出现的地方。”石南透别扭地站了起来,“狗仔队会乱写的。”
屈冰见石南透走到一边去,有点急了,提高声音说:“阿透,你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行不行?”
“我只是给你倒杯水而已。”
“……”
这个理由正当之至,屈冰无话可说。石南透走到旁边饮水机里,用一次纸杯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重新坐了下来。
“有什么事吗?”
屈冰原本一直呆呆地看着石南透,听他这么问才如梦方醒地从小坤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石南透面前:“阿透,《雨点》卖得很好,这是你的酬劳。”
支票上,一长串的零异常显眼。
“你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石南透笑了起来,他摇摇头,把支票推回屈冰面前,“那你大可不必特意跑这么一趟。在我离开之前我已经说过,这首歌是我送给你的。”
“阿透,请不要这样。这是你应该得到的钱。”
石南透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凄绝而无奈。
“屈冰,难道你真的认为钱,能够买到一切?是不是只有我收下这笔钱了,你才会感觉安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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