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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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盛放 077

他的手指冰冷,不带一丝温度情感地挑开她的新衣。

那领口处的绊扣应声而落。

簇新的水红衣衫,针脚细密,用的是江南最好的云锦,一针一线缝进韶华。

“我要你,不穿这一件……”

第五鹤眼眸澄澈明净,贴近叶朵澜的耳畔,一字一句道:“我比较喜欢看你穿那种霓裳衣……”

霓裳衣,舞娘所穿,云袖宽广,周身以羽毛佩饰,前腰肢处均呈现半透明的诱-惑。

他不待她反应过来,轻拍了两下手,马上就有一个小厮,躬身前来,双手捧着托盘。

盘中,赫然便是那薄如蝉翼的霓裳衣。

银线刺绣,串珠点缀。

这边,昭儿仍旧不停叩首求饶,眼前,第五鹤勾着嘴角等她抉择。

她只是走到那小厮面前,伸手细细触上那衣衫,喃喃道:“可真是情针意线呢……”

第五鹤没听清,拧起眉头,颔首道:“你肯穿?”

他亦不过是堵了一口浊气,见她冷静自如地安排准备,对他即将大婚,竟是一丝波澜也无,心下难受。

若是此刻,朵澜哪怕一句娇嗔,或是一滴清泪,他便是进与父皇撒泼无赖,也定要悔婚。

可是……

“一件衣裳,换一双手,很值……”

她转身,慢慢扶起了地上的婢女昭儿,对*满是泪的眼睛,用手帕擦掉她额上的血珠儿,悠声道:“你也不过是个赌徒,可惜,赌输了。”

天色逐渐暗下去,月光终于悄无声息的笼罩住整个京城。

王府内,一片丝竹。

因为尚未到大婚筹备之期,内并未派人前来,这也是第五鹤本人的意思,说是岳丈一家并非王侯,勿以过分的廷礼节加以叨扰,以免伤及感情。

这是叶朵澜第一次见到名满江湖的吕书辞。

他年过四十,极为高大,双目有神,给人以浩然正气之感。

虽出身江湖,然而并没有那种流寇之气,反而极为儒雅淡然。

她默然,看来,这吕大侠,还不知自己的徒儿,那晚刺杀第五鹤的事,否则,他此刻便会在众人面前,教训徒儿,以正视听。

吕家小姐……

朵澜撩起珠帘,暗自打量站在吕书辞身边的那个妙龄女子。

并非叶朵澜自恃貌美,只是那吕家小姐实在平淡素雅。

她早先知晓了吕书辞与黎倩那旷世罕见的结合,自然心下好奇,眼下亲眼见到了,心里竟有些怅然若失。

吕书辞气貌不凡,黎倩乃是当年轰动武林的美人儿,然而二人之女,竟淡雅如斯,颇令人意外。

皮肤倒也白皙,五官倒也秀气,只是,少了那分令男人欲罢不能的灵动和娇媚。

她心内五味杂陈,叹了一声,便转身去再次吩咐底下的人,一步也不可以出错。

毕竟涉及皇家威仪,又是当今朝廷与武林交好的第一步,错不得。

府内家眷极少,传说第五鹤早前曾有几房姬妾,只是当年叶朵澜一气之下离开王府后,他便遣散了那一众女子,至今不曾纳妾。

宴会开始后,主位上,便只有第五鹤一人,身边坐着远道而来的吕家父女。

第五鹤出来时脸上带着笑意,邀请的王公大臣们虽说都在传,那偏院儿里住着个令小王爷愠怒的主儿,不过大喜的日子谁也不敢流出疑惑,都笑吟吟地主动起身请安。

门口的小太监四下一瞄,尖声宣唱道:“吉时到,开宴。”

“今日乃是本王宴请未来岳丈,父皇早年便为本王觅得吕家小姐,这门亲事,乃是朝廷与当今武林的一桩大喜事,今日请来诸位,也是希望大家都来沾粘喜气儿,本王大婚的时候,还望各位多多捧场,来吃碗喜酒可好?”

第五鹤长身玉立,言笑盈盈,率先举酒,一饮而尽。

顿时,厅内一片热闹,第五鹤乃是皇上极为宠爱的儿子,近年来又频频涉足朝政,早有耳目明朗的大臣,私下与其交好。

那边的吕书辞,虽向来不苟言笑,但毕竟是自家爱女的亲事,也与第五鹤对饮起来。

“轻儿,从今后,你可要好好学习中礼仪,贤良淑德,好生侍奉王爷,切不可做出有失妇德的事情来,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吕书辞擎着一杯酒,眼中对女儿的一片柔情尽显。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如此刚硬的男人,也有这般谆谆恳切的教诲,倒令第五鹤意外了。

吕若轻面上闪过娇羞,然而毕竟是江湖儿女,仍是大大方方地向第五鹤敬了一杯酒,慢慢饮下。

他抬眼,对上面颊绯红的少女吕若轻,她的安静素雅,他不讨厌,只是,没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没有那种,高兴时想要掏心掏肺,愤怒时也想要掏心掏肺的极致感觉。

眼前蓦地浮现出一张俏颜,让他爱得痴,恨得更痴。

手一抖,杯中满满的酒,洒出了一些。

第五鹤慌忙敛住心神,热情地同吕书辞攀谈起来,再不敢随意泄露情绪。

底下跑来一名小太监,凑到第五鹤面前请示道:“王爷,歌舞可否开始了?”

他心情甚好,含笑点头道:“准了,开始。”

喜庆的丝竹之音响起,异域风情霎时充盈整间宴厅。

从侧门,鱼贯而入两队婀娜的舞姬,纤臂长腿,腰肢柔嫩。

为首一人,青丝高高,梳成远山发髻,黛眉细长,乌黑直入云鬓。

眼角下,黏着一颗小小的花钿,别出心裁地没有贴在眉间,却是在眼梢处,宛若一滴清泪。

妩媚,多情,像极那天山脚下的冰雪妖女。

一身裁剪得当的霓裳衣,勾勒出那舞娘优美有致的线条。

第五鹤眯起眼,酒杯凑到唇边,忘了饮下。

这女人,还真有勾人心魂的能耐……

众人的目光都早已被吸引过去,窃窃私语顿时响起。

京城显贵都在传,小王爷家中藏了美眷,每日下朝后便匆匆回家,沉入温柔乡。

不想,连王府中的舞姬,都这般美艳动人,果然是皇上的爱子啊。

见男人们的目光都随之凝聚在叶朵澜的身上,第五鹤忽然有些作茧自缚的感觉。

他很不喜欢,男人贪婪明显的赤-裸-裸欲望,投在她的身上!

身边的吕书辞,颇有些忧心地看了一眼妖娆的叶朵澜,又淡淡瞥了一眼第五鹤。

只有吕若轻,颇有些新奇地盯着台下的一众舞娘,觉得她们美丽,舞姿迷人,这可是广宋山里没见过的玩意儿。

那颇有些急促的异域靡靡之音,忽而拔高了一个调子。

朵澜舞动着宽广的云袖,几个灵巧的转身,腰肢细若无骨,长袖善舞地舞出极多的花样来。

她并不曾苦心钻研过舞艺,只是曾跟望月学习过几招姿态柔美的招式,如今伴着音乐,仗着武学底子,倒也无师自通,展现出几个花样来。

其实,宴席上的人,盯着的,莫不是她的面庞,身段,有几个细细品味那舞蹈?!

却不料,随着那鼓点的愈发急促,其余舞娘均是有着各自的造型,而她却踩着那节奏,步步上前。

那朱红的长毯,从宴厅中央,一直铺排到高高的上座。

她便踏着,摇摆生姿,旖旎蜿蜒,一路舞到那主位上。

众人皆是屏息凝神,不知这舞娘要弄出什么千奇百怪的节目来。

只见朵澜冲着第五鹤,一个旋身,竟是径直坐在了他的腿上。

人群中,有低低的,压抑不住的惊叹声响起,却又骇极,慌忙收声。

她冲那吕家父女挑衅般地一笑,风尘气极浓重。

朵澜轻叹一声,转过脸来,直直望向第五鹤,手上璀璨夺目的金甲一晃,捂住自己那致无暇的脸颊,哀声道:“王爷这是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么?!”

说完,堪堪垂下面容,做出一副凄惨的姿态来。

第五鹤身上一僵,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他不过是一时鬼迷心窍,要她配合自己,做出风流无情的假象,顺便杀杀吕家的威风。

谁知这朵澜玩兴大起,竟如此这般将他逼上风口浪尖啊。

“王爷!”

吕书辞低低叫了一声,目中含着不悦。

第五鹤抬头,变脸一般,面上噙着笑,“怎么?”

强自压着怒气,吕书辞起身,淡淡道:“如今王爷与小女的婚事在即,京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还望王爷有所收敛,即便是纳妾增房,姑且等到成婚之后。我的女儿,自然不是那拈酸吃醋的无知妒妇,这点,吕某可向王爷保证。”

说完,他用那威严的眼神向众人一扫,慢慢坐下,人群中那窃窃私语声立刻消失了。

第五鹤依旧淡笑,玩着朵澜的发髻,闲闲道:“未来岳丈真是多虑了,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么?女子十四便及笄,可出嫁,可您老一直推脱,压了五年,才进京晚婚,是不是本王,就得一直过着和尚日子?!”

一席话,说得吕书辞有些怔住,原本紧握的拳,也渐渐松开。

他无言以对呵。

有些担忧地看向身侧的爱女,吕若轻低垂着头,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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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 盛放 078

大胆地托高她的臀瓣,小王爷第五鹤,居然真的当着众人的面,要和这“舞娘”调起情来。

朵澜一僵,原只是一时兴起,玩得便有些过火,她可不想在众人面前上演活春-!

“别动!”

他作势要吻她,唇擦过她的唇,低声阻止。

她难堪地扭了扭腰,无它,只因他动情了,那一处不小的硬挺,咯得她难受。

他低低地抽气,头上的束发紫金冠跟着晃了晃,因她的动作而欲-火翻腾,血气上涌。

见他忍得辛苦,朵澜转过身来,兰花指一拈,捡起一粒葡萄,这是西番呈上来的贡品,皇上特意叫人送来的。

她缓慢地剥着那青紫色的皮儿,小手指高高翘起,神态自若。

她的戏码已经演得差不多,就差这最后一下。

身边伺候的一众太监丫鬟都有些讪讪,不明白自家的主子,何苦要来这么一出。

怕是捱不到明日,京城的街头巷尾,指不定又传出什么样的“小道消息”来。

若是传到圣上耳边,可就糟了。

年初的时候,龙体违和,朝廷上便隐隐暗流涌动,太子一派与第五鹤的拥趸们险些在朝堂争执起来。

私下的斗争,更是紧锣密鼓。

如今,整个王府,莫不是小心行事,可谁知,第五鹤竟然……

晶莹的果,呈现出半透明的质感,嘟嘟的儿,捏在她细长白净的指间,显得憨态。

“张嘴。”

她附耳轻叹,状似*。

第五鹤笑笑,果然顺着她的意,眼含深意地吞下那粒葡萄。

大家均暗自叫苦,哪料到这是不折不扣的“鸿门宴”,第五鹤先礼后兵,在京城权贵面前,大大地损了一回广宋山的面子!

顿时,口中食之无味,再好的珍馐美味,也味同嚼蜡。

在丝帕上细细擦净手上的甜汁,这边,她的戏已经唱完。

优雅地从第五鹤的膝上滑下来,她适时地在他面前舞了几下,宽广的袖子,擦过他如玉的面颊。

“王爷,奴家这便退下了,祝您和王妃,恩爱百年,早生麟儿!”

宛若下堂之妻的辞令,好一番祝福话语,配着眼中滚动的泪珠,她那一副泫然的模样,令人心生怜爱。

朵澜面上哀戚,心中却似开出繁花点点,强忍着满腹的笑意,匆匆退下。

无数视线,胶着在她离去的背影上。

文武百官,皆有种卿本佳人的叹息,更有甚者,已经开始妄图,想要问第五鹤将她要来,做自家姬妾的盘算来。

咂着那颗葡萄的滋味儿,她手指的柔嫩触感尚自在唇边流连,鼻息间都是她自然的淡淡体香,第五鹤有些神思飘渺。

这一切,都看在吕书辞眼中,这个*江湖多年的侠之大者,抿紧了唇,眼中灼灼。

是他的错觉么?!

人老了,便容易产生错觉么?!

借着府内到处明亮的灯火,叶朵澜随手抓了件不知是谁的翻毛斗篷,罩在身上。

方才不觉得冷,这会儿出来,那风才真的是丝丝入骨。

只是被这风儿一吹,原本纷乱乱的脑子,竟清醒了,那斗篷倒也厚实,于是,她便随意走走。

府内地方宽敞,只是这会儿,人都在前面伺候,她捡着一条石径,蜿蜒向前。

一直走到池边,见那大团的冰,覆着有些污秽的雪,她这才想起,此时已经深冬,哪里有波光粼粼的池水呢。

信步走走,绕着那水池走了几步,见到那白玉般的护栏上,竟落了一片还算绿的叶片。

这次回弃命山庄,汲寒烟竟一反常态,耐心地教了她如何用叶子吹出曲子。

她有些跃跃欲试,取了那叶子,一折二叠,贴在唇上,缓缓运气。

先只是“噗噗”的空气声,她有些懊恼,重新定了心神,终于吹出了调子。

只是随着脑子里的旋律,信马由缰地吹,刚开始,还是极生涩的,断断续续,停停走走。

她放下那叶子,脑子里似乎浮现出古怪的影像来。

暗夜,厚重的云层里,几乎看不到月的影子。

她眼前,却是晴朗朗好天气,女子一身水蓝色锦衣,玉葱般的手指间,同样捏了一枚叶片。

她一笑,便露出两排编贝一样整齐的白玉牙齿,娇柔的声音扬起:“哎,怎么还是学不会?娘再吹一遍,就一遍哦……”

说完,将那叶片含入唇中,悠悠扬扬的调子随之响起……

朵澜耳中似有钟鼓声长鸣起来,眼前有些昏暗,身子晃了晃,她赶紧扶住手边的栏杆,稳住自己。

可是那曲调,和自己脑中的旋律渐渐重合,一时间竟挥之不去。

她试探着,将手里的叶子夹在唇间,顺着记忆中的曲调,慢慢吹起来。

这一次,竟极是流畅。

这调子在清冷的月夜里,倒也不失一抹亮色。

一曲终了,莫名的有些惆怅,风吹来,树上残余的几片枯叶簌簌,她一惊,该回房了呢。

有不高不低的掌声传来,她猛回头,真的是太不小心了,有人接近,她都没注意到!

“你吹得很好。这首《苦相思》,世间已经少有人能吹出来了呢,更可况,是用树叶。”

来人目光灼灼,言辞恳切,听得出,是真心赞美。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几次细思量,情愿相思苦……”

那人幽幽一声叹息,似乎在吟着什么。

叶朵澜几不可见地退了半步,藏在袖子下面的手紧握成拳。

“吕大侠谬赞,小女子的拙技让您见笑了。”

她笑吟吟地自谦着,然而眼中却是防备不减。

笑话,她刚在宴席上折损了吕家的面子,虽然不过是跑龙套,可是谁又说得准,这吕书辞不会杀**儆猴?

见他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朵澜福了福身,便要先行离开。

“姑娘!”

看她要走,吕书辞急忙一声喊,上前一步,截断她的去路。

“吕大侠……”

她脚下一停,不解地抬头,望望四周,他不会是要……

杀她泄愤吧……

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吕书辞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留出了些许距离。

只是脸上,仍有着万分的焦急。

“姑娘贵姓?祖籍何方?家中还有何人?令尊令慈可还健在……”

一连串的问题,叫叶朵澜躲闪不及。

她拧起眉,有些不悦。

这吕书辞好生奇怪,竟不是来兴师问罪,倒像是来攀亲戚!

一拂袖子,她冷下脸来,声音更是冷了几分。

“吕大侠,敝姓叶,家在秦岭一带,父母均已仙游,不知您可还有疑问?”

他一怔,口中不由自主地重复道:“叶……姓叶……秦岭……”

几次之后,他猛抬头,眸中似有无数光芒,再次激动道:“那姑娘年方几何?”

朵澜愠怒了,然而毕竟不便发怒,只是圆睁着一双眼,冷冷望着面前的中年男子。

见她一味直视自己,吕书辞忽然显得有些慌乱,匆匆低下头,并引袖遮住嘴,掩饰地连咳两声。

看出他的迟疑,她忽而笑了。

这个男人,想要打探些什么,令他这般斯斯艾艾,无法说个痛快。

嘴角噙着一丝奇异的笑意,她微微低下头来,随着她的动作,长长的金子流苏荡漾在脸颊边上。

“吕大侠,你想问什么?询问姑娘的年岁,是不是有些失礼了呢?”

不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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