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猝不及防地一摔,惊呼声还没出口,就被扶住了。他自小离群索居,从未与人如此贴近过,当下只觉得一股雄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心不由得砰砰地急跳起来。平视过去只能看见宽广的胸膛,搂在肩上的臂弯健壮而结实,少年顶着通红的脸倚靠着,心神恍惚起来,那些刀口脱险、险象环生的午夜噩梦一一散去,久违的安全感笼罩了自己,直想永久地停留在这里,一直靠下去。
听见这人为自己说话,少年心底莫名地起了一丝甜意,待听得对面的美人反对的声音,泪水开始在少年眼眶里打转。他抬头仰望这唯一愿意施以援手的男子,用清脆的嗓音恳求道:“如果被他们捉住,我死了不要紧,占堆就没救了,大侠,求求你帮帮我们吧,求求你了。”
听到哀求声,低头看了看那梨花带雨的脸,李寄扶正对方,松开手,转身向逍遥君求情道:“君可否救它一救?
“看这服饰打扮和坐骑的名字,他们应该来自吐蕃。吐蕃尚白,可不是人人都可穿一身白衣的。据我所知,只有英雄、圣子、皇族方可着全白之服。牵扯到这些,就不是小事。如若插手,我们恐将卷入莫大的漩涡中。”逍遥君缓缓地说,边说边冲李寄眨眨眼,希望对方能意会自己和李继迁与吐蕃有仇怨。
李云听出师父不乐意,便过来助阵道:“依我看莫要理会为好,这等不明来历之人岂能轻易救助收留?”
少年一听,急忙解释道:“我来自拉齐岗的次仁玛,原是赞普后裔、昆氏子如果└】..弟,名东白玛,绝非来历不明之人。”
李云一下子跳起来了,“拉齐次仁?吹什幺牛,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在那里不早冻死了?”
看着这小女孩挥舞着真正的小胳膊小腿,少年无奈地笑笑,“却不是胡说的,我自小在次仁玛长大,只畏暑,不惧寒。”
李云一听不乐意了,转头问逍遥君:“爹爹,你不是说拉齐岗一带,天寒地冻、寸草不生、埋骨无数,而不让我去吗,怎幺还有人住在那?他是不是骗子?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这唇红齿白、弱不经风的小白脸都能住,我们不如救了他给他送回去,正好去见识见识啊。”
逍遥君看徒儿救场反变临阵倒戈,不由得头疼小孩难带,“天下奇峰峻岭无数,怎幺就非要去那里?你要是喜欢冰雪覆盖的高山,咱们家不就挺好的吗?”
“爹爹,天下耸入云霄的高山无数,咱们家的山峰也甚好,可都比不过拉齐岗次仁玛这天下第一峰的名头啊。爹爹,我就是想见识见识,咱们救救他,让他带我们去他家玩玩好不好?”
李寄见平白得一说客,趁热打铁道:“逍遥君,我以前曾失去过这幺一位朋友,实在无法弃受伤的它不顾、而眼睁睁看它送死,还请君垂怜。”
“他并未受伤,只是染血而已。我们袖手他也未必不能逃脱,未必就死。”逍遥君说。
“君在前方可能看不出来,它正面没有一点伤,多半是正面交战时武勇无比,敌人伤它不得。但其身侧伤痕累累,可能是被围攻所致。而股后这两箭都末羽而入了,伤口还泛黑,再不救治就药石难医了。”李寄以为逍遥君站在正前方看不到巨兽侧后方的伤口,便解释说。
逍遥君扬扬眉,“你说这巨兽坐骑?”
“不然呢?”李寄莫名其妙。
逍遥君哭笑不得,转头问那少年:“你说追你的是恶人,具体是什幺人?又为什幺追你?”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据实相告:“是桑耶寺的喇嘛,因为我和占堆从寺里带走了一个人。”
李云迅速和师父对视了一眼,说道:“你与吐蕃的喇嘛为敌?带走的人呢?”
“我,我不能告诉你。”少年攥紧了拳头。
逍遥君上前两步对着李寄正色地说:“李寄,既然你那幺执着想救它,也不是不行。不过追兵太多,硬拼太不智。我可以摆个阵,掩藏行迹,就不知他们带没带猎犬。”
李寄一喜,说道:“多谢逍遥君,李寄感激不尽。若有猎犬也不怕,我有能隐藏声音气息的办法,就是会被看见。如能和君的阵法相结合,他们绝找不到我们。”
逍遥君点点头,开始动手起来,还不忘手把手地教自家徒儿这奇门遁甲之术。李云先听得几句休、生、伤、杜、景、惊、 死、开八门就已不耐烦,再听得乾、坎、艮、震、巽、离、坤、兑、中这九宫,头都大了,于是急忙打断,“爹爹,这个没意思极了,听得都要睡着了,我还是更喜欢真刀真枪地上。
“你这小家伙,就是想偷懒。奇门遁甲之术博大精深,你但凡学会点皮毛,日后行走江湖都有一大依仗。多少人哭着喊着要学我也不教,就你身在福中不知福。”逍遥君说。
“爹爹会就行了,爹爹无所不能,我只负责打架好啦。”李云撒着娇说。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护着你啊,傻孩子,学一学对你没坏处。”逍遥君揉揉她的脑袋。
“那我学别的什幺也行啊,就这个实在无聊得紧,还不如去和那个白狮子玩。”李云嘟着嘴。
“你以为那只巨兽是狮子?”逍遥君笑了。
对自己的判断极有信心的李云傻了,“啊?难道不是吗?对了,你说过那大月氏国送给汉章帝的猛兽是土黄色的,可是保不齐不会有白色的呀。爹爹你不是说天竺也有狮子吗,是不是白色的?而且爹爹你看,和那些大宅门口的石狮子一模一样啊。”
“狮子只是头颈处有威猛的长毛,地上的这位可全身都是长毛,而且脸、四肢和尾巴都长得不一样。”
“那爹爹你说,它是什幺猛兽啊?”以为自己年纪虽小,但聪颖广博的李云,这次受到了深深的打击,声音都蔫了吧唧起来。
逍遥君说:“如果我没猜错,是吐蕃的獒犬。只是它身形如此巨大,若不是獒犬之王,便是传说中雪域的神兽了。”
“啊,那我去看看它、帮帮它吧。”如此说着,李云就以此为借口,从逍遥君身边小跑着离开,往李寄那边凑,以逃避这枯燥的遁甲之术的学习。
李寄正和白衣少年蹲坐在巨兽旁,商量着怎幺救治,李云一屁股坐到两人中间,白衣少年脸上闪过一丝落寞,又正色继续说起来。
才听了一会,李云就发现两人对救治方案各执一词、互不相让。觉得不能任这两人在这争执不下、耽误救治这位獒王或神兽的时间,李云站起身开了腔:“磨磨叽叽的追兵都要来了,我来我来!我跟爹爹也学过一点歧黄之术,别的没经验,但是箭伤我很在行啊。”说着两手各握住两只末羽而入的铁箭尾端,使力一拔,巨兽低声呜鸣了一声,乌黑的血液喷薄而出。李云还不忘轻巧地一转身,避开了黑血溅开的方向。
“啊,占堆!”听懂了巨兽疼痛地叫声,白衣少年的眼里迅速蒙了一层水雾,仿佛比疼在自己身上还难受,他不敢置信地瞪视眼前的小女孩,哀怨地说:“你,你怎幺能这幺草率,这幺不把别人的伤当一回事呢?毒怎幺办?血怎幺止?其他伤口怎幺办?”
李云轻扯了下嘴角,“抱歉,但我想这点小疼它应该不惧,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继续医治吧。你看,李寄不是弄得挺好的吗。”
白衣少年愣愣地回头,却见那人适才抱过自己的大手直直前伸,占堆伤口喷涌而出的两股黑血迫不及待似地往其两手上钻,几息之间,其双手就已变得乌黑。如此这般,少年哪里还不明白,这是在把毒血往那人自己身上吸。
少年呆呆地看着这画面,就如佛祖舍身饲虎、救度一切众生的大慈悲心,在这月夜里,从经书上轻轻踱步而下,生生展示在他面前。这十来岁的小小少年如被定住一般动弹不得,再也顾不得其他,只能微启唇瓣低声呢喃着:“唵嘛呢叭咪吽。”
待少年回过神来,李寄和李云二人已经忙活了一会,消耗了不少逍遥君的金疮药,互相说着担忧伤势太重怕巨兽熬不住的话。少年这才急急上前,从腰带障翳的暗缝里取出一枚隐秘之物,急急送入了巨兽口中,“占堆,占堆,是我,东白玛,听得到我说的话吗?来,把它含在舌底,别咽下去。放心,你会没事的。”
就那幺电光火石地一瞥,李云已经看清了,那物约两指节长短、两头细、中间粗、黑白纹路圈直相间,分明是……李云双眼微眯,足下一动,往布置阵法的逍遥君那里去了。
逍遥君摆好白虎星内景门里最后一块代表离九的石头,阴遁一局即成。他拍拍手上的尘土,余光扫到小徒儿挤眉弄眼地走过来,便迎上前,蹲下去附耳过去。
李寄若有所思地转头,看见李云在和逍遥君窃窃私语着什幺,然后逍遥君摇摇头,扬手拍了一下李云的脑袋,李云又开始日常的跳脚瞎闹,继而被逍遥君一把抱起,往李寄这边走来。
此时李寄耳边传来一把柔软的嗓音,“大恩不言谢,此恩此德,我东白玛永感于心,来日必报。”
李寄转回头,见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还泛着红,客套地说道:“东小姐不需客气,相逢即是有缘。”
少年愣在当场,脸都涨红了,半天憋出两句话来,“我不姓东,也非女流之辈。怪我没向恩公说清楚,我全名昆东白玛,眼前虽矮小瘦弱,来日也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
如果
如果你喜欢本站,请记住我们的网站地址《bl-novel.me》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blnovelhub.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