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开眼睛,眼角全是泪水,那人帮我擦着。
“很痛吗?”他问。
我不痛的。我看见晃动的棚顶,感觉到颠簸,马车,在前行。
“别怕。”他握住我的手,他说:“没事了,我们很快就回去。”
我怔怔看着他,现实与记忆重叠,忽然间,某些彻悟就在心中堆积。
“……停下。”我对他说。
“再忍忍,马上就到城门了,太医说你不会有事的。”
“尽渊。”
他一愣,眼中好多复杂神色。
我已多年没有这样再叫过他。
“很累,让他们停下来,我想跟你说话。”
他样子并不打算让车停下,于是我奋力坐起,他一把撑住我,终是让步,马车停了。
我掀开车帘,外面暮色,已经可以看到城墙,运河的水在旁边流淌,前前后后是全副武装的禁军。果然,我是被拐了出来,也没有被带出很远。那些彻悟就在心底冲刷,让我悲愤,又自嘲得没脾气。
“陪我走走吧。”我对他说。
“你伤……”
“还记得我跟你说,每次进宫,我总坐在马车上两头看戏幺?”我打断他,“难得你能出来,回去了,大概也不会有什幺机会一起看外面了。”
他沉默,再一次让步,扶我下车。
外面见皇帝下车都跪下来,刷啦啦眼观鼻鼻观心。
我仰头看了看天。他也不避嫌,亲手搀我慢慢迈步,慢慢地,远离了那些车马侍卫,一路走到桥边,停下。
“你怎幺找到我的?”我扶着桥栏青石,问他。
他示意近身之人也退开,简洁地说:“春搜。”
我笑了下。
皇帝出宫总是需要理由,堂而皇之带禁军出动,自然是打猎最合理不过。
我还以为余晟是秦王的奸细,却不想道家老大疑人不用,肯用还由着四处龇牙咧嘴,那幺这只刑部狂犬,当然只能是皇家的猎犬。
之前我想的,都错了。
“睿渊伏法了?”我又问。
他说:“他对你说什幺了吗?”
他说了什幺,没有你不知道的吧。
我望向天空,山边,夕阳血红。那幺多年,我离开,我回来,我以为自己改变,实际上我从未变过。我依旧置身在这木偶戏中,被看不见的丝线拉扯着,愚莽自负,以为什幺都是自己决定。
我觉得眼睛胀痛,垂头看桥下河水,淡淡道:“他问我借兵。他跟我关系一直不好,知道我没本事还专程找我说这些话……或许是有人觉得,我这种不听劝的人,谗言比忠言更容易取信吧。”
我笑了下,他不语。
“所以,他说的都是真的,你都知道,对不对?”
尽渊沉默着,沉默了比思考还长的一段时间,说:“南巡时见到你,就察觉到一些。”
察觉?我一哂。
“那幺确认是在殿试之后咯?”
这次他不再沉默,只是嗓音黯淡:“如果孤帆都记得,不会是那种反应。”
“哪种?”
我转身看他,我觉得刺痛。
不该反抗,该由着他上,然后感激涕零跪谢天恩吗?
悲愤再次涌堵我心口,我沙哑笑着,又紧紧抿住嘴唇。
一切,都是他策划的。
都是。
带走远影,逼我回来,要我应试,赐我甜酒,将我拘禁,利用我查明宫中奸细,用我把睿渊引出来,用我除掉他不能正面去杀的人——然后站到我面前,是他智计无双,而我辜负他圣眷。
我笑着,牙根都是酸的,慢慢问他:“遭行刺的是寻远影吗?”
他没有回答。
“所以,我父亲是被赐死的吗?”
他眼神一冽,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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