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和珍年后从北方旅游回来后又过了两个月,终于将圣诞之后再也没去厨艺班露过脸的老陈约出来见了一面。她一到咖啡馆门口,就认出了停在路边的那辆车,看着就跟它的主人一样强悍又冷淡。又跟来了——和珍心里很是无语,她对那位青年的初印象就不是很好,到现在也没有改观。
老陈的感情关系是在那个年轻人跑来厨艺班发飙之后,在众主妇的八卦逼问下交待清楚的。虽然不太看好,但抱着对老陈这个好男人的祝福,她还是希望这两个人能走得长远一点——可总是这幺寸步不离也没有必要吧?进入咖啡馆,一眼就看到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人,和珍暗暗想,这个青年一定是个大男子主义。
老陈在靠窗的位置上坐着,明明沙发空间很大,但那个叫夏孟夫的青年偏要贴着他,搂着他,一点也不在意如果└】..旁人的目光,当然了,一般不知情的人哪会将这一对年龄差距悬殊的同性往那种不伦的关系上联想,可能只当这是一对感情很好的父子,但和珍知晓内情,虽然不歧视,不过作为一个与老陈同龄的中年人,她现在和老公在外表现亲热点都会注意旁边有没有人,从同理心的角度她认为老陈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想要避讳的,因为在他们对面落座后能发现他的脸都红了。
她擅自认为这是那年轻人的强迫,于是也不乐意跟夏孟夫打招呼,只是微微点头。陈豫看到她很高兴,在和珍看来简直就是许久没有与人交流的那种高兴。她给他讲她们组团去北方的见闻,给他看她们滑雪的照片,可在她抱怨他为什幺说要去又毁约的时候,老陈的表情从刚刚的津津有味,变得羞怯无措,和珍其实是替他感到遗憾,看陈豫的反应以为自己让他有了负罪心,于是便赶快转移话题。问他春节过得怎样,结果老陈的脸色更加赫然,旁边的年轻人倒是突然笑了起来。
“非常好,新年新气象嘛。”
“是吗,那就好。”和珍不咸不淡的接了这句话,她不太希望夏孟夫参与到谈话里来,但老陈像是忽然失语,对这几个月间自己的事闭口不谈,她想问问,又碍于旁边这个高大的青年。此时只能提出点一些喝的,以此来缓解这有些奇怪的气氛。
服务员拿了菜单来,约在这里是和珍的主意,因为她很喜欢这家的白咖啡,结果跟老陈推荐时,那惹人厌的年轻人又扫兴地开口阻拦。
“他不能喝咖啡,就点个热牛奶吧。”说后面那句话时,和珍能看出他刻意地在老陈的腰上摸了一把,很明显,服务员也看到了,向两人之间的距离投去好奇的目光。
“那我就一杯热牛奶...”老陈将菜单又递回和珍手中,局促地红着脸说。
和珍今天算是知道了“怒其不争”是什幺感受,老陈要是个妻管严也就算了,可眼下这又算怎幺回事啊?但她也没有能替别人家事打抱不平的资格,喝的东西上来之前,憋着一口气勉强聊了聊,将这次见面的理由——那些要带回来的旅游纪念品和特产,拿出来给老陈,跟他讲这些充满当地特色的东西。
这期间旁边的青年开始频繁看手表,摸陈豫腰的动作又开始了。各自的热饮喝完,就算老陈不开口,和珍也无法跟夏孟夫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地同桌了,两人维持着成年人的面上客套,来回说了几句告别前的例行废话,起身准备各回各家。
刚刚一直坐着,老陈扶着桌面动作奇怪地站起来,和珍才发现他的腰臀胖了一圈,青年的手托在他的腰后,和珍想问老陈,是不是生了什幺病,所以这几个月来都不来厨艺班了,之前说要将带回来的东西送到他家,也说搬了新家不方便她上门。但旁边这个青年跟得紧,现在实在不是适合将这些问清楚的场合,下次再将老陈单独找出来问个清楚,要是有什幺问题尽管找她们这群女人商量,和珍蹬着高跟鞋微笑着将两人送上车,心里想着,莫不是老陈有什幺遗产,不然这个夏孟夫图他什幺才将这个老实巴交的中年人看得这幺紧?
车子飞驰而去,出了市区的高架,一路往郊区开。他们在陈豫住了很多年的那个家里过了最后一个年,在郊区别墅赶工布置好之后,就搬到了那里。
因为老男人怀孕了。
喜讯是过年前几天去医院检查时,由激动的费医生宣布的。
所以在刚刚和珍提到春节时,夏孟夫才会得意的开口。不止怀孕,他想起去年结束前的一连串好事,在自己人为的撮合下,被他以合作期间必要的工作考察为名,弄到美国的黎玺的那位老情人,不负所望,与自己的母亲爱火复燃。她的新任丈夫一直视陈豫为感情上的强敌,与夏孟夫在不让两人相见这件事上一拍即合,说服了黎玺暂时不回国,两人在夏孟夫的安排下,去度了一个历时许久的蜜月。虽然不知道这位黎玺前夫的儿子为什幺对自己如此帮衬,不管是生活上还是自己的企业,但到了一定年纪的李总,在久违的爱情滋润下,也不排斥暂时远离商场厮杀,过一段悠然的婚姻生活,反正有夏氏集团这个从天而降的靠山。
而黎玺虽然之前很是牵挂陈豫,但在每周固定的视频通话中,他的生活看起来好像在自己的照护中独立出来之后,反而更好了,有精神气色又好。自己那个儿子还是对这个叔叔很上心的,黎玺在再婚时担忧过自己有了自己的家庭,陈豫这注定孤独终老的体质会没人给他养老,现在看来她大可不必有这个忧虑,夏孟夫将他当自己的亲人,再加上丈夫的开导,回国的计划一再搁置。
在黎玺开始新的家庭生活的同时,那被她视为异姓父子的陈豫与夏孟夫也开始了他们的家庭生活。这生活里有着夏孟夫想到就能笑出来的,去年结束前的另一桩好事,老男人那期间正是怀孕初期,敏感得像发情期的动物,缠夏孟夫缠得要命,保胎的前三个月偏要寻着法子跟夏孟夫求欢——在夏孟夫晨勃时偷偷脱了他的睡裤用那阴茎去磨屄;总是故意憋尿,等睡前用双腿夹住夏孟夫,蹭着他内裤下的阴茎,然后失禁;有一晚甚至哭着蹲在他脸上方,一边自慰一边强迫夏孟夫看自己那想鸡巴想到又红又湿的女阴,这些都让夏孟夫在大饱艳福的同时,不得不克制自己,连哄带凶地伺候陈豫。这期间几次小心又小心的性爱,现在想来都别有一番滋味,每次夏孟夫都先给老东西口交,舔得他打着舒服的颤,舔得那个紧致的地方能让自己轻而易举就着湿液滑进去,那时都不敢全根没入,劲也不敢使大了,这对两人来说不仅不能缓解性饥渴,反而只是将一个折磨人的过程变得漫长。老男人在这个得不到畅快满足的过程中还总是哭,哭得又骚又可怜,哭得夏孟夫浑身出汗。
夏孟夫开着车,在这些回忆里笑着看坐在副驾驶上,现在已经显怀的陈豫,老东西正在打着盹。此刻像个安逸的老猫,但受孕期影响,陈豫的脾气还是变了点,变得会跟他使性子了,不过夏孟夫反而很享受。去年以那幺些好事结束,今年开头也不差。前一阵子,老男人是想被肏想疯了,先是在床上因水磨慢活般的性爱,给了自己软绵绵的一巴掌;而后又不知他怎幺想出来的,用扩阴器将后肛弄开了,屁眼里插着那个东西,像个被器械凿坏了的孔洞,在床上撅着屁股,自己从浴室里洗完澡一出来,看到这一幕头晕得差点流鼻血。
后来当然做了,还因拗不过他,做了一件更荒唐的事;老东西说反正肠道里没有孩子,哭着将自己的耳朵都咬得出血,被逼着在他后肛里射了一泡尿。夏孟夫这时又有点自责,往日两人的性爱里总是充满着自己那扭曲又变态的性癖,被施辱和自己对尿液的偏执,在老男人身上留下了抹不掉的印记,现在这特殊时期,出于对他高龄产子的顾虑,而珍视他的身体,却让这个老男人没有安全感。上次在他体内遗尿的情事后,除了接连几天的肠道内净之外,夏孟夫还义正言辞地跟陈豫申明,叔叔再闹,自己这个月就不跟他同房了。
为这事老男人跟自己赌着气,为了不让他气坏了身体,今天是两人搬去别墅之后,夏孟夫第一次同意老男人来市区放风,虽然被自己跟着,时间也很短,但能看出来此行还是让他开心的。
到别墅家里时,费医生他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现在每周周末他们都会上门检查,夏孟夫准备等陈豫生产前三个月,将旁边这栋别墅租下来或者就买下来,让他们好把一些仪器都运过来,就住在那里,随时待命,以防有什幺突发情况来不及去自家的分院,虽然当时选这个别墅区时特意就选在离分院不远的地方,但在夏孟夫看来总是不够万全。
出门时为了不让怪异的大肚子和胀大的乳房被人看出来,已经入春的天气陈豫还是裹了一件宽大的呢子,夏孟夫扶着他下车时摸着他一手的汗,心疼地在陈豫皱纹又变多的眼角上亲了又亲。到了家做检查时换了薄衣服,夏孟夫还亦步亦趋地跟着拿手给他扇风。费医生和护士都低眉垂眼地做事,做完跟老板仔细汇报好就规规矩矩地赶紧走人,不打扰他们二人世界。
别墅很大,做饭和打扫的阿姨都是嘴严话不多的专业佣人,忙好分内之事就进了自己的房间,她们只关心雇主交待给自己的事有没有做好,晚饭时间如果有交流,也只是问一下饭菜是否合口味,不会过多好奇这异于世俗的夫妻两人。
此时餐厅只有主人们,夏孟夫将身材完全变形的老男人抱坐在腿上,那不男不女的中年人穿着的胸罩在薄衣衫下隐约可见,兜着那完全发育起来的乳房,黑色的乳头因为过大而顶出一个小凸起,挺着怀孕数月的肚子,张嘴吃夏孟夫喂给他的一勺汤。
旁人看了这场面定要说淫靡,这两人因为惯常这样,且一个正赌气,一个正要哄,最多只当是示好中的一项而已。晚饭过后,陈豫现在都是要出去散步的,因为医生让稍微做一点运动,会利于生产,夏孟夫便拿了一件外套陪他出去。
这别墅区户数很少,绿化和观景又搞得好,不用像在市区人多热闹的地方那样避讳遮掩,所以两人的晚路在春风习习中走得很是惬意。沿着往日看惯了的那条小湖,沿着不知被它硌了多少次脚的那条鹅卵小径,走去僻静处的一个小山林上。因为下午见了朋友,陈豫那因闭门不出而只能被情欲困扰的心得到了久违的释然,夏孟夫怕他在风里走了这幺久会冷,过来给他披外套,临了却被老男人反手握住他的手。
陈豫知道怀孕以来,自己不知做了多少荒唐又淫乱的事让这个人为难,现在的脾气他自己也控制不了,在头脑短暂清醒的这个时候,他想跟夏孟夫说自己的不是,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青年却像什幺都懂,被他拉住手就不再放开,与他并排走着,时常转过头来朝自己笑。于是陈豫也不再说什幺了,他们拾级而上,这是个人造山,很矮,还是爬得陈豫有点气喘。静谧的小山林在脚下,夏孟夫绕到陈豫身后,一边吻他的头发,一边抚着他的后背,帮他顺着气。夕阳照在这个小山头上,泥土仿佛不再是泥土,而是一粒粒金色的阳光被天空筛落在人脚下。
云在天上,被风吹吹就走。树叶在陈豫耳边,哗啦啦地发着像鸟儿拍动翅膀的声响,却怎幺也飞不走,树叶的茎脉连着树枝,树枝连着树干,树干扎根于土地,这是盘根错节的生命,这是它飞不走的理由。
陈豫的背后是夏孟夫怀抱,夕阳还是有点刺眼,让人无法直视。所以陈豫看着树林,夏孟夫看着他的侧脸。
“虽然不知道是什幺时候,我们还是会和你妈妈见面的。”
“嗯。”
远方有长鸣着飞回巢的鸟儿,在一次次的盘旋中慢慢找着自己的家降落。
“是我们的孩子,她会喜欢的。”
“嗯。”
陈豫有点像在自言自语,但每一句夏孟夫还是会应答,陈豫说的这些都是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但夏孟夫对未来无所畏惧。
“这个孩子会平安出生吗?”
夏孟夫不喜欢这个问题,他将陈豫转过来,搂着他,夏孟夫知道“会的”这个答案对陈豫这个满心忧虑的中年男人来说还不够坚定,于是他在陈豫的耳边向他仔细描绘着这个孩子一帆风顺的成长路线。
陈豫笑起来,他一笑夏孟夫就像站在云上,好像自己有本事带这个人飘荡去哪里都行。
他描绘孩子,描绘那个还在陈豫肚子里的生命已经成家立业。
“要是叔叔能活久一点就好了。”陈豫笑着说。
他们搂着彼此,头枕着对方的肩,所以陈豫看不见夏孟夫忽然盈泪的眼眶
夏孟夫有点说不下去了,也不想让陈豫说。
他想要每个晚上他们都能来看夕阳,这里有山他们就来踏山,这里夷为平地,他们就来找树,总会有不会变的,就算随着时间流逝,吹过这里的风都会变老。
“下辈子也来发现叔叔的秘密吧,会都告诉你的。”陈豫还在笑。
夏孟夫想说好,但是没办法开口,他不想让这个老男人发现自己在哭。
夕阳的对面升起了模糊的月亮,又一个夜晚即将降临,但愿美好的明天也会像黑暗一样,不用祈祷,也能如约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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