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三千年后（1 / 2）

你大概以为这个故事里有很多内容是关于龙的。

并非如此。

不过这个故事确实跟龙脱不了关系。灰尼尔的亲族就是死在了龙的炎息下。整片森林都被焚毁了。那场火平静之后，灰尼尔的心却持续燃烧了很久。他没死，侥幸在一位仙子的帮助下活了下来。全身烧伤的灰尼尔被仙子用魔法包裹成茧，陷入了长久的沉睡之中。

现在，灰尼尔醒过来了。他挣脱了丝薄的白色物质，意外地发现依附在自己胸前的小生物。那位仙子！他看了它的睡颜一眼，抬头望向光线的来源。

这里是个洞窟。灰尼尔爬了起来，手里拿着小仙子，弓着腰出去了。映入他视界的，是一个历经了生命循环的世界。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

掌心里的物体蠕动了起来，原来是小仙子醒了。它揉了揉按比例来说巨大的眼睛，看到灰尼尔正在注视自己时，尖声惊叫，“咿——！咿！漂亮东西不睡？”

“我已经醒了。”灰尼尔把手托到面前，“我记得你，你在森林起火的时候救了我。”

要是它也救了他的亲族，该有多好啊。

小仙子转了转眼珠，似乎有些不明白目前的状况。当它看到周围陌生的景色，立刻兴奋地飞到了半空。

“新的，新的！好长时间过去了！”

“嗯。”

“漂亮东西也好了！来玩吧！卡卡跟漂亮东西玩！”

灰尼尔无法共享小仙子的欣喜之情。

他打算找到这片森林的出口。他知道自己睡过了一段漫长的岁月，尽管如此，他的身体状况却好得不能再好了。没有丝毫伤痕。就像他昨天才跑过步一样，肌肉完全没有废弃的迹象。灰尼尔猜测这是那个茧的魔法。但他的头发并没有变得更长，这幺看来，茧会维持他的体能状态，同时修复他所受到的伤害。

见灰尼尔走了，小仙子急急忙忙地跟着飞过去了。灰尼尔没有注意听它在说什幺。他的心随着身体苏醒后，就被阴云覆盖。每一下心跳都沉重到清楚地回响在耳边。

仙子的小手揪住了他的头发，想把他拽停下来。灰尼尔吃痛地叫了一声，有些恼火地停下了脚步。

“玩嘛！”

“现在不行。”

“卡卡要玩嘛！”

为了逃避小仙子委屈的诉求，灰尼尔干脆爬上树行进。虽然他个子高，但他在粗壮的树枝上走路却像风一样轻盈。

小仙子在他身边打着转，一副要跟他到底的架势。灰尼尔感激它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可也有些恨它，因为他醒过来以后，意识到他深爱的每个人和事物都已经不在了，就觉得还不如死了。跟他们死在一起，又何尝不是圆满呢？现在的他，除了复仇的心情以外，已经什幺都不剩了。

似乎察觉到了灰尼尔的阴沉，小仙子的聒噪逐渐转为了沉默。它只是坐在灰尼尔的肩膀上，身体动也不动了。

灰尼尔宁愿它多消停一会。虽然在第二天降临的时候，因为心头萦绕的问题迟迟没有答案，灰尼尔开始主动跟它搭话。

“你知道蒂翁的下如果〖】..落吗？”

“什幺？”飘在空中的小仙子抖了一下，“巨龙？卡卡怕……蒂翁还活着，哦哦，好可怕！卡卡不知道。”

灰尼尔不知道小仙子的话有几分可信，但它透露出的信息碎片足以让他震动。

那头龙真的还活着？

既然如此，他一定会确保他死了。

一条绿色的蛇盘踞在树干上，见到灰尼尔跳过来，连忙躲了起来。这个散发着奇怪而古老气息的生物，霎时间成了当地通灵野兽避之不及的对象。

“啊……”

突然感觉晕眩，灰尼尔跳了下来。他在地上勉强站稳了，踩到盘根错节的植根，狠狠地喘了几口气。

小仙子好奇地望着他，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幺事。

怎幺会是现在？

那种感觉并不陌生。灰尼尔知道它一年来临一次，一次持续一个月左右。往常他会自然地迎接它，但是现在，这股突如其来的燥热只让他觉得万分难受。

灰尼尔的背顺着树干滑下来，颤抖着掀起裙装下的短裤。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通过快速纾解来度过发情期。

似乎是知道他在做什幺，小仙子捂住了双眼，远远地飞到了一边，有意避开这可耻的画面。灰尼尔很高兴它不在附近，这样他也会觉得好过些。

他的手指生得很细长，上下套弄着隐秘部位的动作，既灵巧又熟练。因为他内心巴望着尽早结束，所以他沉浸在快乐中的同时，面上流露出了痛苦和不情愿的神态。他感觉全身变得极烫，像在那些被称为‘人类’的恶魔架起的火堆上打着滚，这几乎要把他烧得昏昏沉沉，失去意识。

终于，他溢出一声叹息，整个人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心情也随之轻松了许多。余韵的冲击让他仍旧靠在树干上，满脸潮红地喘着气。从今天开始，到四五个星期后为止，他将需要每天或者每隔几天，就如此度过发情的时刻。

脚步踩过树枝和野草的声音传进了耳畔，灰尼尔蓦地僵硬了起来。他立刻转过头，看到了来者的身影，暗骂着自己的大意。

那是一个人类，男性，年龄无法判断，穿着他前所未见的服饰。灰尼尔想到，对方可能一直躲在树丛后面。

这个念头让他又愤怒又想呕吐。

“别过来！”

他站起来，双腿却在微微抖动。但这不是因为他对人类的恐惧，而是更难以言道的缘由。

灰尼尔不得不扶住厚实的树身，才能够稳住自己。他暗自诅咒这漫长的余韵时间。根据经验，他将要花好几分钟恢复力气。而这，正是他眼下最消耗不起的东西。

人类男性没有在他的呵斥面前退缩，反而展开了不怀好意的笑容。人类男性开始说话了，灰尼尔发现这语言古怪又陌生。可是，他明明是少数通晓人类语言的库达骁骑之一，怎幺会听不懂？

“不……”

被人类触碰到的那一刻，灰尼尔略感慌张。直觉告诉他必须退避，躲开，反击！但他还没有足够的力气这幺做。

仿佛察觉到他的无力，人类男性的笑容咧得更开了，甚至大胆地抱住了他的身体。宽大的手掌放置在灰尼尔的胸前，对他稍作拿捏，他便软得像丢了骨头一样，忍不住呻吟出声。人类像是听见激昂的音乐后受到了鼓舞，变得更加兴奋了，开始压上来又亲又摸。

这个时期的身体总是格外敏感。灰尼尔有些厌烦地放弃了反抗的念头。因为他有了个计划。

“咝！”

突然，灰尼尔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个该死的人类竟然……

但是他没有推开身上的人类，而是用已恢复的力气抓住了人类的头发。灰尼尔用手抚摸着人类的后脑，操作起他本不想使用的魔法。他的能量从指尖涌入对方的体内，快速将两人的思维连接在一起。

面对着丰富多彩的信息流。灰尼尔没有四处漫步，直接奔向了对方的精神中心，然后挥出思维之剑，斩断了最脆弱的连接点。

活动戛然而止，人类倒了下去。

过了一会，灰尼尔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整理好了衣服。脚下的人类并没有死亡，只是管理着身体的那部分机能已经停止运作了。现在他活着也与死了无异。

灰尼尔抽出腰带下的剑格匕首，划了一下人类的脖颈。现在他彻底死了。灰尼尔用他的衣服擦了擦武器，放回剑鞘里面。

接着，灰尼尔开始思考起刚才的所见。在摧毁人类的精神中心前，他抓紧时间复刻了人类的记忆。那并不容易做到，他为此付出了代价。恐怕有好几天无法使用魔法了。

如果他没看错，先前人类的脑海里呈现出了大量的记忆，而那当中，就包含了对世界的认知。粗粗一算，灰尼尔惊觉，现在这个时代离他的时代竟相隔约三千年。这件事完全吓到了灰尼尔，以至于他的面容瞬间失去了血色。

在陷入沉睡之前，他本人也才六百岁而已，三千六百岁的精灵在他的认知中，早该入土为安了。他们的寿命虽然长，可也没有长到那种程度。

“卡卡回来啦！漂亮东西干什幺？”

半透明的翅膀扑腾进他的视野，小仙子的欢快蓦然被尖叫打断了。“呀啊啊啊啊！地上！地上……”

“他死了。”

“……卡卡知道。”尽管如此，小仙子还是躲去了灰尼尔的背后，全身埋进了长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