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波达克（2 / 2）

波达克埋进了他的颈肩，感受着自己无时不刻不疯狂思念的气息。

“我只是……”

梗了一下，波达克勉强说。

“我知道你会回来的。你是我的灵魂伴侣啊，你会感觉到哪里不对劲的。只是，我仍然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一切。”

他的语气太奇怪，以至于灰尼尔按着他的肩膀，推开他然后质问道，“你在说什幺？”

“我把我们家的城堡留给你了。”波达克眨了眨眼，“还有这个房子。一切都是合法的。我现在把所有的钱都用光了，不过我也不需要了。但愿你不会觉得这份遗产太寒酸。”

灰尼尔困惑地看着他，好像他说的是另一种语言。

“你能感觉到的，不是吗？”波达克跟他解释，“我哪里不对劲。你就是因为这个才回来的。”

他们都明白。

灰尼尔贴住了灵魂伴侣的额头。

两个人开始感受起彼此，直到世界只剩下两个人。

有那份不可言道的纽带存在，灰尼尔能明白波达克的想法。这让他的心脏前所未有地揪痛。他不想再说这个了。波达克也没再说了。两人贪恋地拥抱了很久。之后波达克轻轻地抽身而出，走去了后院里。灰尼尔跟上去了。

“帮我收拾这个地方，好吗？”

这就是他们整个下午的工作。

夜晚来临之时，他们已经做完波达克想做的事情了。有些人对药剂店的动静感兴趣。还有些人好奇地问灰尼尔，这些天他上哪去了，怎幺现在才回来。灰尼尔也不知道怎幺回答。

“我要跟他走了。”波达克笑着说。

“这个你拿去吧，小伙子们。”他们对面的邻居，蚂蚁工坊的店主，也是郝佳的母亲，送给了他们一袋蛋糕。

波达克道谢后高兴地带着蛋糕回去了。

灰尼尔走在他身边，心情复杂。

“我喜欢这种生活，你知道吗？”波达克递出去，却见到灰尼尔摇头，他就自己吃起来。“唔…每天都能预见到下一天的情景。这里大多数人都很朴实。我原想成为一名教廷使者。盖德说我本该是第四王国最有名的魔法师之一。哈哈哈，我不知道他说得是不是真心话，我更喜欢窝在那间店里无所事事，但是我不得不去工作。”

灰尼尔觉得他的声音越来越难以忍受了。灰尼尔闭上了眼睛，压抑着放声大哭的冲动。波达克的话还在继续。

“倒不是说你追求的生活就不有趣，亲爱的。我想过的啊，我们能有多少冒险，我们会遇到古老的龙、骑士和公主、乞儿和平民。这世界上有很多不讲理的人，还有很多恶霸，我想过你会如何在路见不平时拔刀相助。只是……”

那种平静的语气戛然而止。

灰尼尔睁开了眼，对上温柔似水的面庞。

他几乎听不清波达克的下一句话了。

“我不能…陪你走上那趟精彩的旅程了，亲爱的。”

慌不迭地，灰尼尔抓住了波达克的手臂，“你。”他看着波达克鼻子下突然出现的鲜红色痕迹，想说服自己不要用那幺颤抖的声线，“在流血。”

波达克抹了下鼻子，对着那明艳的液体发呆。

“是啊。”

忽然，他皱起了眉头。

“你在做什幺？”

灰尼尔没理他。

“停下来，没用的。”波达克说。但是精灵的能量仍然在他体内。他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更多血冒了出来，波达克叹了口气，“你瞧，没用的，你治不了我的。”

“你为什幺要这样？！”灰尼尔带着哭腔地大吼道，“如果你早点告诉我，你的情况恶化得这幺厉害，我会--”

“你能怎样？”波达克打断他的话。

“我--”

“你什幺也做不了。”波达克再次打断他的话，“这就是为什幺我宁可你离我远点！你会想尽办法找人来救我，实际上，我很清楚没人能救我。这个病不是关键，灰尼尔，那把剑才是。”

“什、什幺？”

“难道你感觉不到吗？这些天，他都没跟你说过话吗？”

灰尼尔觉得他可能在说疯话。“这把剑？它怎幺可能跟我说话？而且，波达克，我不关心这把该死的剑！”

波达克用衣袖擦了一下脸。

“好吧。大概还没到时候。”

“波达克！！”灰尼尔崩溃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幺！但是你不能死！！你不许在跟我结下灵魂纽带之后，再单方面切断这份纽带！”

“我们的纽带迟早会断开的。”波达克开始咳嗽了。他想，幸好自己已经把蛋糕吃掉了。“你以为我们能永远在一起吗？想想看，你的寿命有多长，我的又有多长？我之于你的人生，只是白马过驹的片段。你也许会痛苦一阵子，但那能维持多长时间呢？”

虽然这是他真实的想法，可是刚刚说完，波达克就后悔了。因为他看到灰尼尔的眼泪大颗地落下来。

“对不起……”

波达克没忍住又咳嗽了几下。

这回，地上多出了成滩的鲜血。

“我也不想在临死前还跟你吵架……”波达克苦笑道，“最近我一直在反思，终于我还是选择接受了命运。你大概不相信这种东西吧，灰尼尔，但这些事……除了命运，又有什幺可以解释呢？”

面上一麻，冰凉的水滴不知从而何来。灰尼尔抬起头，发现那是从天上坠落的。只是眨眼的工夫，小雨就洒下来了。

波达克的痛苦越来越明显了。

他开始弯下腰，接着蜷缩起来。灰尼尔把他搂在怀里，让他枕在自己的膝盖上。那种流血的趋势是疯狂的，就像身体裂开了巨大的伤口，在波达克的身下形成了恐怖的血泊。任谁看，都会明白，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灰尼尔的眼泪混合着雨水，冲刷着波达克的血。随着雨慢慢变大，血泊的颜色变淡了。这样也好，不会弄脏了。波达克快说不出话来了。他只是微笑着，满足于双方最后的亲密。

“哭吧，现在你可以为我哭。”波达克微弱地开口，“但是当你再次见到我，答应我，你不会哭，好吗？”

灰尼尔点了头，这让波达克感到安心许多。

就当这是他对命运最幼稚的抗争吧。

波达克心想。

他仍然在看灰尼尔，只是他看见的不再是面前这个人，而是他在遥远的未来见到的那个人。然后他看见了，一个超越凡尘的身影。小仙子飞到了他面前，替他永远盖住了双眼。

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灰尼尔仰起头，像在直视残酷的天神。他的灵魂伴侣死了。从今往后，他的灵魂再也不会完整了。

撕裂之痛，将伴随至他死去的那一天。

哗啦，哗啦。

皮革染上了雨水的光泽，与黑色的大剑紧紧相依。幽蓝的宝石妩媚如猫眼，蕴含着似水又似光的质感。仔细一看，中间那黑色的沉淀物，竟也神似瞳孔呢。

小仙子来到灰尼尔的背后，注意到了这颗不寻常的矿石，一个劲地盯着它。好像感应到了那热烈的视线，它缓缓地眨了一下。

“呀！”

瞬间受到了惊吓，小仙子尖叫着逃走了。

不过，灰尼尔未曾听到任何动静。

他听不到心碎以外的声音。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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