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蒙的吧。”赵启平看他挖得飞快,转眼快有一米深了,自然不过地蹲在坑边笑起来,手电的光都跟着笑的一抖一抖的,“要搞封建迷信就好好搞,别把自己伪装成民科。”
挖到齐胸深的时候,胡八一明显警惕起来,比划着让赵启平在包里找出个小瓷瓶,倒出三粒桂圆大小的红色丸药。这是按照SHIRLEY杨家里传下来的“红奁妙心丸”的方子做的,能解尸毒,也有抑制呼吸心脉的作用,当下三人各自含了一丸,只有赵启平是头回吃,含到舌下便化出点涩意来,登时连血也流得慢了许多似的。胡八一又往下挖了一尺多深,突然一铲下去好像穿透了些什么,铲尖虚不着力。他双手一搭坑缘借力向上一纵,赵启平眼前冷不丁飞起一颗大头两条胳膊,于是条件反射地薅住他的腕子,差点两人一起被胡八一拖进坑底去。最后还是胡八一在坑壁上死命一蹬,毫无形象地栽进泥堆里,一边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土,一边去拿洛阳铲,屏着呼吸在坑边向坑底一戳,顿时听到一声轻微尖细的啸叫,像是捏紧的气球突然松了手的声音。
胡八一握住赵启平的胳膊往后退了几步,从包里拽出个N95口罩扔给他,顺手扯起自己的领子掩住口鼻,尽量少吸进一点墓穴打开时泄漏的阴气。按规矩是要带鸡鸭鹅一类的活禽在下斗之前试验空气质量的,今天晚上算是突发奇想,一切从简,只有简单躲避一下。那啸声只持续了两三秒就停了,SHIRLEY杨带着口罩和胡八一并肩站在坑边,垂着眼睛用狼眼手电向坑里照了两圈,不太确定地说:“大概烂没了吧?”说着便去解自己的外套,从腰间解下盘了数圈的探阴爪交给胡八一,“你先把工兵铲拿上来。”
胡八一接了探阴爪,把前头机括打开,瞄准工兵铲后头的三角形把手一甩,爪尖机簧碰到硬物便咔哒收紧,胡八一向上拽了两下没拽动,当下面色严峻起来,做了个手势示意赵启平和SHIRLEY杨都退后,深吸一口气把探阴爪的绳索在自己手臂上绕了七八圈,用力向后撕扯。赵启平站在他身旁看得清楚,胡八一额头都暴起青筋来,显见是已经出了全力,就这样也没能把工兵铲从坑底扯出来,他不由想到一种最无稽的可能——莫非坑里真有东西在拉着铲子?
这时胡八一发一声喊,终于把小小一把工兵铲扯将上来,刚才僵持之时他本就用上全身力道,忽然对面放手这力气就使了个空,咣当一声坐了个屁股墩儿。SHIRLEY杨急急用手电往工兵铲落地的地方一照,几个人后背顿时都寒浸浸地出了冷汗——工兵铲的边缘上,有几个清晰不过的印子,似指似爪,将不锈钢的工兵铲都捏变了形。
24、大无畏的革命贫嘴英雄主义
三个人对视一眼,谁都不敢出声,此时变故陡生,月华好像瞬间凝结成束般倾泻进坑口,自坑底传出有如呼吸的沙哑动静,月光也跟着这诡异的呼吸节奏忽明忽暗,胡八一突然极快地脱下自己的外套展开扔过去,看样子像是要把坑口挡住,赵启平还不知道胡八一这个动作目的何在,SHIRLEY杨已经想到了,低呼一声:“旱魃!”便急急回身去白马上解自己的背包,姿势轻盈地像一只燕子。
她的拇指和食指还没来得及碰到背包的拉链,将将要落到坑口的那件外套已经猛地坠到坑底去。赵启平一直在用狼眼手电照着坑口,看得清楚,有只紫黑色的干瘪手掌从坑里闪电似的一探就把衣服扯下来,紧接着那种诡异的呼吸声越发清晰沉重,赵启平听得全身的汗毛孔都颤栗起来。胡八一伸手把他扒拉到自己身后,盯着坑口头也不回地说:“你先骑马走,走得越远越好。别犟,听我一回。”赵启平把包塞进胡八一手里,迟疑了几秒,重重地点个头转身刚要走,那三匹马就像遇上了什么天敌似的咴聿聿嘶鸣起来,紧接着狂躁不已地人立而起,两条前腿在空中用力踢踏着落下,三匹马分了三个方向四散奔逃而去。
胡八一叹了口气,拿出包里封装好的小袋糯米打开,向坑里漫洒下去。他这糯米里加了盐,自古以来盐都是驱邪的东西,若是低级点的身上长毛的白僵黑僵,凭它倒是能阻上一阻,等到黑僵纳阴吸血变成跳尸,糯米起的作用就可以忽略不计了。跳尸再吸收月华精气就会变成飞尸,年深日久成了旱魃,所在之处赤地千里——胡八一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运气,王胖子在的话肯定又要说摸金校尉烧香连佛爷都掉腚,实在是没有比戈壁更适合旱魃的地方了。
正想着,SHIRLEY杨就递过来一根尺把长的黑瘦干枯的玩意儿,一头还露着骨茬儿,正是黑驴蹄子。胡八一接过来别在腰里,挥了挥手里的工兵铲,深呼吸一口气直接跳进了坑里。这一跳刚好坐到旱魃的手臂上,胡八一好歹也是体重一百好几十斤的壮汉子,跳下来的势头也足够猛,但旱魃筋骨坚硬无比,只不过手臂咔吧吧响了几声,脚下趔趄着蹭到坑壁上而已。坑本来就不大,是按盗洞的粗细挖的,直径不过肩膀宽窄,一个人在里头略略有些富裕,胡八一进来之后等于和旱魃面对面,一人一僵尸就把坑里占满了,从胸口到大腿都是紧贴着的。旱魃想咬胡八一,被胡八一卡着脖子推到坑壁上,任凭两排青白色的尖齿上下咬出咔哒咔哒的声响,总是就差那么一点咬不到;想用指甲划呢,胡八一把旱魃的两条胳膊都死死压在背后,一时半会也挣脱不出来。双方就此陷入僵持状态,怎奈旱魃力大无穷又挣扎不休,胡八一两手扼住它咽喉短短几秒钟就濒临脱力。
眼见胡八一跳进坑里去,赵启平大惊失色,跟着就往坑口扑,SHIRLEY抓住他的胳膊疾声道:“你过去就是送死!抓住我的腿别让我掉下去!”说完她也不等赵启平点头,径自拔出藏在双肩包背板里的SOG虎鲨战斗刀趴到坑沿上,只露出一双眼睛往下看,找准了位置便伸手用刀尖去凿那旱魃的天灵盖。这把战斗刀是她用惯了的随身家伙,锋利至极,别说血肉之躯,就是筷子粗细的钢丝也是应声而断,然而落在旱魃头顶百会上只是夺夺作响,不停打滑,无论如何都没法楔进它头骨中去。赵启平在后方捉住她的小腿,离得远了什么都看不见,听见声响急急问道:“胡八一怎么样了?”SHIRLEY杨也是个果决的,一滚从坑边脱离,坐起来摇头道:“不行,你先跑吧,要是老胡在肯定也是这么说,能不能跑出去看你造化了。”
赵启平就像没听到她说什么一样,捡起刚刚扔在地下的狼眼手电,趴到坑沿上对准旱魃的眼睛直射过去。狼眼手电的强光长时间照射足可以令正常人失明,但旱魃脸上毫无表情——如果那干瘪挛缩满是窟窿的紫黑色皮肤还能称之为脸的话。胡八一吞了口口水,仔细看了看这头旱魃,发现它的表皮在紫黑色中隐隐带着种深红的颜色,不由想起古籍上对僵尸的分类记载:凡尸体葬入养阴地逾月者,周身有白毛,长可寸许,是为白僵;若白僵得了禽畜精血将养数年者,白毛转黑,趁夜袭牛羊者多为此类,为黑僵;再纳阴采血数十年,黑毛尽脱,可双足跳跃而行,唤作跳尸(港台片里清朝打扮的僵尸就是这种);跳尸吸食月华,还要有机缘气运,可以再上一步,叫飞尸,据说行动和常人无异,还可纵跃如飞;至于旱魃,一出世就是赤地千里疾疠横行,无论如何他也不能叫今天这旱魃逃出去。
想到这里,胡八一扬声说道:“杨参谋长,赶紧把固体燃料扔下来,我和这位旱魃兄弟今天就并骨在这儿了!”赵启平在他后脑勺顶上搭了话:“少他妈废话!人愿意和你并骨吗!”胡八一笑了,咬着后槽牙说:“你以为我想和这么个玩意儿玩化蝶啊?!我倒是想和你并骨,你干吗?”赵启平被这句话噎住了,不再开口,只把狼眼手电又往下斜了一点点,照在旱魃的颈部看了半分钟,胡八一又叫SHIRLEY杨:“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杨参谋长你要是有别的法子,哥们也不想奉献出去这一百来斤……”
赵启平这时发现胡八一扼住的那节脖子好像格外细来着,而且旱魃似乎是很在意那一处,被胡八一掐住了就不再大幅度挣扎,这不科学啊,明明旱魃不需要呼吸的,为什么会在乎被掐住脖子呢?赵启平额头上吧嗒吧嗒往下流汗,都滴在胡八一头发里,胡八一怔楞了一霎那,说嗲赵你别哭啊,内什么老子没这么大福气天天睡你,回头过两天你把我忘了再找个好的……
赵启平和SHIRLEY杨同时怒斥道:“闭嘴!”
25、旱魃……也就是位八百年前的大体老师
赵启平趴在地上朝SHIRLEY杨伸手:“刀。”
SHIRLEY杨刚才离旱魃只有不到两尺的距离,被僵尸身上似霉似朽的臭味熏得脸色煞白直犯恶心。她弯腰把刀递过去,就算往常再不待见赵启平,心里多少也有点敬他是条汉子,自己第一次看到精绝女王的时候表现还未必有这么冷静呢。
胡八一是那种情况越紧急越满嘴跑火车的人,旱魃的脖子在他两手中间一直使着劲,往前伸着想咬他,那张紫勾勾黑魆魆的脸离他还不到一尺远,下颌关节咔哒咔哒地不停开合,像失灵了的老鼠夹,更别说那股从腔子里散出的味道,闻一鼻子就够记一辈子的。胡八一现在不光是手抖,连胳膊都开始打颤,手心不受控制地出了汗,他觉得手里的脖子已经开始打滑,眼看就要出溜出去,刚打算再和赵启平扯两句留个遗言交个党费什么的,只听头上的赵启平低呼道:“胡八一你手往下一点!”
“没法往下!我一动弹就掐不住它了……”胡八一感觉到被自己压在背后的一对爪子也开始蠢蠢欲动,当下又狠狠往坑壁上一靠。赵启平听到咔吧吧几声响,不知是胡八一受了伤还是旱魃吃了亏,知道再也耽误不得,右手握着刀直直向旱魃不断开合的嘴里捅去,从胡八一的角度看来就像是赵启平主动把整只手送给旱魃咬一样,自己连阻止都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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