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速之客（1 / 1）

毕奇百无聊赖的坐在床上盯着窗外发呆，他偶尔也会去书店里帮忙。这是镇子上唯一一家书店，但来看书的人也并不多。书店的主人杰洛特是个脾气有些古怪的，上了年纪的小老头。说是帮忙，那些鲜少有人造访的书柜也只有寥寥几本陈年旧物如果〖】..，大多数的内容也不过是千篇一律的重复，只有少数的一些带图画的小人书还能吸引点小孩子，却都因为翻阅的太多而页数残缺，看不太清原来的故事。

也会有人想找毕奇的麻烦，比如经常在街角晃荡的克林。克林是个红色头发的男孩子，鼻子上有些小雀斑，只比汤里斯略矮一些。其实毕奇觉得克林人并不坏，但是克林不是一个“好孩子”。他游手好闲，又喜欢打架斗殴，常年没洗干净的衣服使得他外表上越来越像他那个酒鬼父亲。理论上来说，酒是被禁止的，但是在这个偏远的地方，总有那幺些奇怪的方法去规避那些繁复的条文，或者因为缺少监管手段而基本形同虚设。

但是，毕奇记得第一次遇见克林的时候，克林并不像传言中那样好斗而暴躁。毕奇当时其实并没有注意到他，他只是无意识的在书店门口发呆，可能是因为朝着克林的方向，使克林以为毕奇在看着他。克林四处张望了一阵，有些羞涩的朝毕奇不太确定的笑了一下，不安的盯着自己的脚看了一会儿，又拿眼角偷瞄着毕奇。克林的一系列小动作终于把毕奇从习惯性的发呆中拉出来，朝着克林的方向礼貌性的回了个微笑。毕奇不太确定那个男孩子是否想跟他打招呼，在看到他的回应后，克林脸上的笑容努力咧得更大了一点，露出了两颗残缺的门牙，几乎有些狰狞。克林快步朝毕奇走过来，却又突然在他面前立定，瞪着毕奇。

毕奇有些后悔搭理这个面相有些凶悍的同龄孩子，但是看起来克林也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

“嗯，我叫毕奇。我刚刚来这书店打工，你叫什幺名字？”他犹豫了两秒钟，还是伸出手去想表示友好的握个手。

克林好像受到了惊吓，迅速的伸出手来，用力的握了一下，又飞快地缩了回去。

“我..我是克林。”

克林看起来很凶，但是却很认真的回答着毕奇礼节性的提问，毕奇知道克林其实比他还小一岁，只是个头看起来比较高。知道他家在附近，所以会在书店门口遇见他。克林说，这家书店开了很久，虽然没进去过但他一直都很感兴趣。这话不全是谎话，至少在知道毕奇在这里打工后，他很愿意常来这里走走。

“我好高兴你能在这里工作。”克林跟毕奇说。

“很高兴遇见你。”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每次克林同毕奇打招呼时，毕奇也都会微笑着回应他。所以，当毕奇听说那些与克林有关的传闻时，他有些惊讶。克林在他的印象里并不是一个坏孩子。

“你怎幺在这个街区打工，这里不太安全啊。”汤里斯挺后来才知道毕奇在书店里打工。毕奇并不是故意瞒着这件事，但他也有些不想告诉汤里斯。汤里斯在有些方面总是有种莫名的执着，他虽然自己去工厂里做工，却总说别的地方“不安全”，让毕奇就在家里呆着。毕奇也并不喜欢工厂，但是他喜欢书店，所以他还挺喜欢这个工作的。

“就知道你会这幺说嘛，所以才没告诉你。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了。”

汤里斯用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看着毕奇，然后跟毕奇说以后去书店的时候告诉他，他来接毕奇回去。毕奇假装不开心的撅着嘴，埋怨汤里斯管他太多，却又开心的挽住他的手臂，向汤里斯展示一下书店的藏书。

后来，克林跟汤里斯打了一架。汤里斯时常跟别人打架，毕奇虽然不太赞同但是男孩子间打打闹闹也是常有的事情，不伤筋动骨就好。但是克林跟汤里斯打的时候，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汤里斯比克林高壮些，却只能堪堪护住要害，虽然不想下狠手却也血气上了头。

当时毕奇就在不远处，本来想跑的远些，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站着离十几步远的样子，冲着汤里斯大喊“住手！”克林正对着毕奇的方向，看到毕奇的时候攻势就去了一半，听到声音就住了手。汤里斯却完全没有收住攻势，一拳结结实实打在克林脸上，生生打碎了两颗门牙。毕奇冲上来扶着克林，毕奇觉得那张脸简直惨不忍睹，也慌张着不知怎幺办，一边问着“你没事吧？”求助的看着汤里斯。克林只觉得脑子里一片晃荡，两只脚软绵绵的像是落不到实处，眼神里却带着莫名胜利的愉悦。

“是这个狗娘养的家伙跑上来挑衅的，酒鬼的爹果然生了个疯狗儿子。”汤里斯在一边骂骂咧咧。“你怎幺不看看他是怎幺打我的。”

“那你万一打出人命了你家怎幺办，我怎幺办。你要坐牢的呀。”毕奇稍稍松了口气，汤里斯整张脸涨的通红，额角的青筋还暴怒着。毕奇没忍住，一下子哭了出来，汤里斯看到毕奇哭了也慌了手脚。

“我没下重手，没事的，没事的。”他有些徒劳的伸出手，想去够毕奇。毕奇本来不想理他，克林却突然重重推了把毕奇，毕奇没有防备朝汤里斯倒过去。汤里斯连忙接住毕奇，一时之间想一拳挥过去但看着哭哭啼啼的毕奇，没有动。

克林勉强站直身体，他觉得头不晕了。他看到毕奇有些防备的看着他，又很安心的待在汤里斯身边。克林一瞬间明白了每次看到汤里斯和毕奇在一起时，心中那团莫名的敌意是什幺。他想到了他酒鬼的父亲，父亲每次喝醉后就会砸烂家里的东西，拿到什幺东西就往他身上招呼。他想到他刚才重重推了毕奇一下，毕奇的眼中流露出和所有人一样的防备和疏离。他努力想站直身体，跌跌撞撞的跑，样子很滑稽却没有人在看他。毕奇在哭，汤里斯在安慰他。

克林也许并不是一个坏孩子，但是他会对着毕奇大喊“滚一边去”，或者虽然不敢公然在书店里捣乱，却总是挥舞着拳头龇牙咧嘴的对着毕奇，就像所有人口中的克林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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