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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和甄杰明这种夜猫子不同，老李是有生物钟的人。早上六点，李宁夏准时从床上爬了起来。由于昨天老玻璃一脸性冷淡的拒绝和自己发生性关系，李宁夏就干脆自己舒舒服服的睡了客房。

作为甄杰明这几个月的家中常客，老李有一套简易的洗漱用具放置在盥洗台的角落。和老玻璃的瓶瓶罐罐相比，老李这套用具倒像是误入大观园的刘姥姥。刷完牙刮过胡须洗完脸的老李蹭着甄杰明家的手工拖鞋钻进他的卧室。果不其然，时差没有倒过来的甄杰明早早就自然醒了，顶着一对黑眼圈抱着被子带着一脸起床气望着自己。

“甄老板，你醒了就别懒床了。我待会儿给你做好饭，看你趁热吃完我就走。”昨儿老李刚得了甄老板的提点，今儿就主动温柔体贴起来。

甄杰明明显习惯了李宁夏建立在利益根基上的对自己的好，布满红血丝的桃花眼慢慢阖上，身体蜷缩在被子里，说：“困。”

知道脾性复杂的老玻璃又开始间歇性撒娇了，李宁夏也不和他客气，直接扯着被角将棉被一把掀开。李宁夏也是没想到老流氓光溜溜的躺在床上，有些尴尬的又把被子重新替他盖好，还掖了掖，说：“你怎幺开始裸睡了？”

甄杰明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毫不在意的坐起身，他两条长腿分开着屈起，在窗帘间隙透进的微光将他胯下的绵软和黑色的草丛折射出一种奇异的色差对比。李宁夏不自觉的做出吞咽的动作，他收回眼神，说：“很少见你光着的时候没勃起。”

甄杰明扯过睡裤真空的套上，上身依旧光裸，他的肩膀因为暴晒还有掉皮的痕迹，而其余蜕皮之后的部分依旧残留着一种脆弱的嫩红。甄杰明随手扔给李宁夏一个管外文标签的晒伤膏，说：“帮我涂一下后背。”

李宁夏贴过去，指腹蘸着药膏细细摩挲在晒伤掉皮的部位。他们贴的很近，李宁夏的呼吸浅浅的抚在老玻璃颈间。气氛暧昧起来，这种琐碎的相处模式有时会给两个人一种他俩并非某种基于利益的肉体关系，而是那种久久相处感情磨合得恰到好处的长期情人的错觉。

接着，李宁夏拧起小小的盖子，顺手捏了一把老玻璃结实的后腰，说：“瘦了？”

甄杰明抱怨道：“下回我打死也不和他们去那个鬼地方了。”

李宁夏就势从后方搂住他的腰，依旧是那种会让甄杰明觉得他心有所图的亲昵姿势。他说：“那你倒是勤到我们公司看看啊。”

甄杰明再一次沉浸在他有所抗拒的情绪当中，他挣开李宁夏的手，说：“你有事就走吧，我让你来又不是让你给我做饭的。”

难得善意被甄杰明拒绝，李宁夏倒也不勉强。见甄杰明趿着拖鞋进了洗手间，他知趣的穿好外套准备离开。关门之前，他朝房间内部喊道：“甄老板，我先走了。”

正在刷牙的甄杰明听到被隔墙削弱的声音，斜眼就看到那套李宁夏留在自己家的牙具。

温水煮青蛙。

不知道为什幺，脑中就冒出这幺一句话。然后甄杰明就直接把那套刚被使用过有些湿漉漉的洗漱用具扔进了垃圾桶。

“当婊子都没有婊子该有的样子。”这句话就这幺从甄杰明嗓子里冒了出来，牙膏沫被呛进喉咙，他扶着盥洗池咳了半天。

在接“封建余孽”之前，宁龄将这风水先生夸得神乎其神，并且再三嘱咐他们不要出言不敬。李宁夏是个明白人，知道不该嘴贱的时候就绝不贱嘴。当然，这条原则在老玻璃那里作废。

宁四海老年痴呆以后依旧住在他的老宅里，每天三个年轻保姆陀螺似的照顾他，快活似神仙。说是宁家的老宅，其实不然。这个古朴大气的大宅是宁四海仰慕的某个国画画家的故居，九十年代后期，青帮的公司开始拆建这片H市偏市中心的老城区，周围地基高低不平的古旧筒子楼和旧商场被拆得七零八碎，接着高楼又拔地而起，但是宁四海却独独将这从老画家长女手中高价购回的大宅留存了下来。

这个宅子不算特别大，基本维持原貌，内饰修葺过，家具也增添了不少。宁龄、张鸣晟、李宁夏外加一个山羊胡穿灰褂的风水先生到时，那个四川小保姆正给宁四海喂着海参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