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来归（1 / 2）

快天亮的时候，柳覆西蓦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他身体一颤，薛检皱着眉，下意识地拍了拍他的背，跟哄小孩似的。但就是这轻轻的几下，柳覆西便安定了下来，发现薛检的手搭在他的腰上，想必是昨晚一直在揉，直到自己睡着。

柳覆西慢慢地侧了身，抬头看着熟睡的薛检。尽管腰酸背痛，他心里却极开心，用视线描绘着薛检的脸庞，似乎又变了一些。柳覆西有些心疼：坐在那个位置上，看似是在掌控一切，实则要抵抗所有人试图的左右和影响。所以他一点点地坚毅起来，也冷硬起来，可笑自己明明是那个一路陪着他、最清楚这一切的人，到头来使绊子的也有如果】..◎自己一份。

柳覆西的脸有点发烧，他沉浸在自己的无奈和悲伤里，觉得薛检纳了旁人便该对自己十足的愧疚。可是薛检心怀江山、身负社稷，连自己都不属于自己，如何还能去关注一个人？然而结果薛检还是操心了，还是向自己低头了。

柳覆西的心情起起落落，他每每看透，事到临头又总是意难平。真不知道这盘困局可否破解，谁又是那棋眼。

“怎幺醒得这般早。”多年养成的习惯，薛检到时辰不用人叫自己便会醒来，且立时便能清醒。他亲了亲柳覆西的额头：“有我在身边还睡不安稳？等我走了，你再眯会儿，中午再来陪我吃饭。”

柳覆西心软得狠了，够着脖子轻咬薛检的嘴唇：“不到中午就想见你。”

薛检被这一咬，立刻以牙还牙，亲得柳覆西怕了才笑道：“急什幺，来日方长。”

今日的早朝拖得有点久，兵部侍郎上奏了镇国公与骠骑将军定在五月初一启程，回京述职。一时有人欢喜有人忧，秦斌的门生吏部郎中蒲应站出来道：“镇国公与骠骑将军同时回朝，只怕会引得边防空虚，要匈奴有机可乘啊。”

正元帝不发一言，似在等人说话。兵部方尚书吹了吹胡子，应道：“此事镇国公年前便上了折子，为的是给世子娶妻，皇上也是允了的。如今春夏之交，牧草丰美，匈奴怎会于此时进犯？你一个吏部郎中不懂战事，何须多言。”

蒲应资历尚浅，被兵部尚书教训也不委屈，只是红着脸退下了。

礼部尚书刘天祥附和道：“方大人所言有理。骠骑将军作为镇国公世子，如果老臣没记错，已是二十有五了，为御外敌迟迟没有成亲。此番回京述职兼迎娶正妻，关乎镇国公一脉的传承，你等为着莫须有的危险就阻了人家的生计，不太好罢。”

正元帝扫了一圈，淡淡道：“镇国公早有安排，即便匈奴入侵，那五万大军也不会不堪一击。”他顿了顿又道，“永勤伯嫡长女曹氏温柔贤淑，朕有意为其添妆，以表心意。”

什幺心意？断不能是对未出嫁女的心意。场上的人都心知肚明，这柳家已是赏无可赏了，正元帝只能从旁的事情上给面子。回头内侍省拟出来的礼单囊括了金银珠宝、布匹绸缎，都是有钱买不到的贡品，正元帝亲自加了一对鸳鸯剑，以期他二人琴瑟和谐。

柳覆西虽然知道自家父兄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但不可否认，正元帝这般看重柳家，他很是领情。于是正元帝晚上常常咬他耳朵：“这般热情，嗯？真恨不得你有十个兄弟，朕一个个地赏。”

“我、我一向如此……”

嘴硬的柳覆西欢欢喜喜地过完了四月。初一正元帝照旧是“禁欲”的，在一起的时候少不得旧事重提：“今日你爹爹和哥哥启程了，朕估计不出两旬便能进京。到时候你也别拘着，想回家就回，只别忘了和唐敬打声招呼。”

柳覆西不好意思闹初一的别扭：“臣不会忘的。”

薛检话锋一转：“不过他们俩一起回来，你就不担心匈奴趁虚而入？”

柳覆西一边磨魔一边道：“去年秋天老匈奴王缠绵病榻，到现在还不闻死讯，他们分不出神来入侵我朝。”

“此话怎讲？他们的大将西院大王可没病没灾的，如何不能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