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检停住了脚步:“朕……”正元帝脸上惯常的笃定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秦斌今日的表现,不过是因为朕连夜送去的一封信;而朕能有信可送,却是因为秦柳萦肚子里来得正好的孩子。”
合心有满腹的话可以宽慰薛检,可他憋了半晌,只问道:“皇上今日可要召见谁?”
正元帝坐到了书桌前:“不必。秦相与朕有这个默契。”
当日翻出的户部烂账还不甚明晰,正元帝甚至责备了工部的鲁莽,一派维护应家的样子。到得隔如果┓┓】..日,这一个小风波却倏然演变成从应倜到应时毅两代伙同田曾慈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的滔天大罪。之前装聋作哑的秦斌推出了一个个言之凿凿的证人,甚至拿了应倜辗转送他温泉庄子说事。
应家当真是墙倒众人推。打算坐看正元帝和应家斗法的老臣,不得不站出来请求正元帝彻查;而一直被应氏打压的寒门学子,也借此机会向正元帝表忠心。既然彻查了,那幺应家三代显赫下的阴私便被一桩桩、一件件地翻了出来。应时毅只捞到一天喘息的时间,将嫡长孙送了出去——在薛检的默许下;他自负可将应家连根拔起,飘走一片小树叶亦无妨。
等应时毅一干人等下了狱,薛检不得不想起自己刻意忽略了许久的柳覆西。他这几日天天都去永安宫表达对秦柳萦的重视,可也知道柳覆西去小教场去得勤极,听说和军士过招时还伤了手臂。
只不过薛检万万没想到暗卫回报来的伤了手臂竟是这般严重。在东厢房有些昏暗的烛火下,柳覆西的右手小臂整个被包得严严实实,脸也分外苍白。薛检急行两步,想碰又不敢碰:“怎幺这样不小心!是谁如此大胆?”
柳覆西看着薛检脸上不似做伪的焦急表情,心头不免产生了一丝埋怨,眼眶控制不住地跟着热了一热。他轻松地动了动胳膊:“只是不能沾水才包成这样,不碍事的。”
“不许动。”薛检虎着脸,“同安,你说。”
同安本能地看看柳覆西:“奴婢……”
“是我自己逞强,手脱力了还不肯叫停。那人已经自罚了一个月的俸禄给我买补品,皇上若还要追究,岂不是令人寒心?”
薛检很想发作一番带过之前的不闻不问,听了这话也不好继续:“只有你这般好脾性。”
柳覆西像是要从薛检脸上看出什幺似的,鬼使神差地自嘲道:“若不好,又怎幺讨了皇上的喜欢呢?”若不是好脾性,从秀女进宫起,他便该一走了之的。
薛检自然听出了他的意思,此刻也不忍责怪:“同安,给朕好好看着他,不能沾水,不许乱动。”
柳覆西拢了拢衣领:“皇上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臣……伺候不了皇上。”
薛检本着赔罪的想法忍了半天,没想到柳覆西居然认为,他会不顾他的伤势严重、要他“伺候”,冷笑一声:“你还真是多心。”
正元帝摆明了不会走,合心师徒俩少不得忙上忙下伺候两位主子安寝。薛检一直小心翼翼地注意着柳覆西的胳膊,到了床上还说:“我抱着你,别乱动。”
柳覆西侧头望着一反常态的薛检,轻声道:“皇上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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