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上）（1 / 2）

克雷森特第一次醒来是在轰鸣的直升机上。

他脑袋上歪歪斜斜地挂着防噪音的耳机，被刺眼的日光晃得头晕，咳嗽了几声之后，他看见了左手边正在驾驶飞机的人。

Seven冲他笑了笑。

没有力气做出什幺反应，克雷森特只觉得脖子很累，眼皮很重，他直觉自己不该失去意识，却控制不了。

克雷森特第二次醒来是在一个空旷的大房间里。

视野里模糊地出现了一些活动的人影，他们窸窸窣窣毫无交流，在他身边匆忙地打转。

他张开嘴，却干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咽喉好痛，克雷森特想。然后一个冷硬的声音响起：“请问您需要水吗？”

克雷森特用嘴型做出“去你妈的” 这几个字，然后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克雷森特终于醒来是在被带离恶魔岛的第二天下午。

他睡得太沉太久，全身肌肉都没来得及迅速恢复功能，好像是一块磁铁被吸在床铺上一样。他左右看了看，有点分不清楚现在的时间点—— 环绕房间的巨大玻璃窗全部都被调成了反光模式，一丝外界的影子都看不见。

缓缓撑起身子，克雷森特看清了这个房间的内置—— 自己睡在一个不算宽大的小双人床上，面对着的是一个巨大的书桌，上面有三个显示屏和各式各样设备的线头，墙角有一个小小的茶几和单人沙发。

克雷森特很熟悉这个地方，这是他参加Seven项目时住了快四年的宿舍。

折腾了几个月，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回到了爱斯维利亚。

他正想要掀开被子下床，忽然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权限识别器，又是和以前做项目时一模一样的东西，他试着启动了它，一个人工智能的声音响起。

“下午好先生。”

克雷森特说：“时间。”

识别器：“现在是新历3046年四月一日14时12分，星期日。”

克雷森特：“你的名字。”

识别器：“我是天梯号智能管家0104号，您可以将我重命名。”

不是原来的那一个。

克雷森特调了一下识别器上的一个小太阳标志，周围的落地窗透进光来，脚下是美丽整洁的爱斯维利亚新城一路铺开。

104号又响起了：“您是否需要进食？点餐可直接送到房间内。”

克雷森特想了想，问：“能下楼去餐厅吗？”

104号：“餐厅出入权限，绿色。”

克雷森特走到门口用手腕一滑，房门果然顺利地打开了。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他隔壁左右的房间以前分别是新田成一和人皇的，一排望过去，只有他这个房门是亮灯的启用模式。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爱斯维利亚工作人员的标准银灰色休闲制服，只除了光脚踩在地板上。

走到电梯口抬起手腕，104号自动帮他选择了餐厅所在的六十楼。

周日的餐厅人数较少，楼里多半只有寥寥数个值班的行政机器人，而他们没理由需要用餐，此时又已经过了饭点，克雷森特站在空无一人的餐厅中央，兴起了一种不合时宜的幻想。

这地方—— 简直就像丧尸电影里被洗劫过后的空城。

克雷森特放弃地往回走，104号问：“您不用餐了吗？”

克雷森特回到电梯前：“一楼。”

电梯门再次关上又打开了，眼前是空空荡荡的天梯大厅，不是开放日，没有游客，也没有工作人员，只有两个扫地机器人。

克雷森特尽量不动声色地接近出口并轻轻推了一下—— 看似轻巧透彻的大门纹丝不动，他又试着用识别器靠了一下读取口。

104号：“天梯C号出入口权限，红色。”

虽说本来也没什幺期待，但克雷森特还是感到一丝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