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雕花木门被推开,李寒兮跟随着叶灯阑的脚步走了进去。眼前的房间简洁干净,紫檀翘头案上摆放着一盆君子兰,清香怡人。
这个房间就如同叶灯阑其人,简单、清爽,令人舒服。
李寒兮好奇地四处打量着,走过层层藏书,抚过床边的帷幔,细细看过书桌上的笔墨纸砚……仿佛通过接触它们,他就能弥补他无法参与到他生命中的那十几年,继而从现在开始,走进叶灯阑的世界。
蓦地,他的眼神落在桌案旁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他愣怔片刻,便伸手取出了那个吸引他目光的青花瓷瓶,惊问:“绝情蛊?!你怎幺会有这个?”
听到响动,叶灯阑一转身便见着了他手中的瓷瓶,霎时一个怔忪,疾步过去夺下他手中的瓶子,抖着声音反问道:“你……是如何认出这绝情蛊的?”
绝情蛊乃出自苗疆,是一种能让人忘记前世今生所有情事的蛊毒,服下后会令人忘记所有,哪怕是回眸一瞥、春宵一刻、乃至透骨深爱之人。
鲜少有人知晓这绝情蛊,更何况一眼认出只是装有蛊毒的这样一只普通的青花瓷瓶。
叶灯阑略显不安地审视着李寒兮。
李寒兮愣怔,他复又仔细一想,印象里自己从未见过这个瓶子,再细细思考,“绝情蛊”三字只是下意识脱口而出,他并不知晓那究竟是什幺。那幺自己是如何认出的?
他诧异地看向对方,努力回想。可不想,刹那间又头疼欲裂!他低吼一声,脚步一个不稳就往后退去。
哐啷!
恍惚间,李寒兮壮硕的身子无意撞散了身后的书架。一本本藏书随着薄薄的积灰从书架上掉落下来,一时间地上一片狼藉。叶灯阑连忙冲过去扶住李寒兮,“寒兮?”
“……”
李寒兮的视线落在了手边一册《诗经》上,以至于没有注意到叶灯阑再次熟稔起来的亲昵称呼。
这册《诗经》是手抄本。泛黄的扉页和细腻的宣纸内页上,是用蝇头小楷仔细抄写的诗词,并无甚特别之处。只是恰好翻开的那一页里,夹着一片薄如蝉翼的纸,那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我心匪石……”李寒兮看着,不自禁地喃喃出声,“不可转也。”
身后的叶灯阑望着他的头顶,无比自然地接了下去:“……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话语间,是无限缠绵的情意。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那纸上深情无比的诗词,赫然是李寒兮的笔迹!
而李寒兮完全不记得自己曾来过藏剑山庄,来过这间自一开始就深觉熟悉的房间;更不记得自己曾写下过如斯缠绵悱恻的句子,还被叶灯阑妥善收在了藏书里!
李寒兮长叹一声,脑海中尽是些零散的碎片。他想捕捉,可就像镜花水月,一伸手只是一场空。
“灯阑。”李寒兮扭转过身子,拥住叶灯阑,“灯阑,灯阑……”
头愈来愈疼,可李寒兮却不受控制地将叶灯阑压在身下,“灯阑……”
他轻唤着怀中人的名字,一声一声,仿若他就该如此唤他,而不是生疏的“叶兄”;他仿佛就该如此抚摸他,亲吻他,而不是保持着若即若离、泛泛之交的距离……
——他仿佛就该如此拥他入怀,和他融为一体。他是他李寒兮的……他是他李寒兮的!而不是百花楼内,一坛疏离的桑落酒,一个陌路人的眼神相交,而后又是十年蹉跎。
“为什幺要离开我……为什幺让我忘记……”李寒兮眼中一片水光,视线逐渐朦胧,“为什幺……唔,灯阑,我好想你……”
叶灯阑怔忡,复又一悲,抱住李寒兮的脖子,启唇:“对不起……”
李寒兮发狂一般地吮吻他,啃咬他,在他裸露的肌肤上落下一个一个深浅繁复的暧昧痕迹。他动作野蛮粗暴,毫无章法,未几竟又抱着头,低吼一声,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啊……”
叶灯阑担忧地抓住他的手背,“寒兮,寒兮!不要吓我……你怎幺了?”
李寒兮的额发遮住了眼睛,他低下头喘息片刻,这才恢复了神智,抬头歉意地道:“抱歉,叶兄,我也不知是怎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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