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总归是他们父子的事情,就这样吧。
叹了口气,谢羽清赶紧挽起袖子上前把夏叶东之前弄洒的白粥收拾干净,以免他弄脏了袖子,又贴心的调整了床铺的高度,有力的双手夹着夏叶东的腋下往后提了提,让他坐的更舒服些。
虽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病房里的氛围似乎并没有改变多好,夏安年只觉得这个房间让他更加的不舒服。
他甚至有些羡慕谢羽清了。
即使谢叔叔大概终其一生也不可能再跟他爸爸提起“爱”这个字眼了,毕竟他爸爸这样明显又决绝的抵触着。
但是,他却可以这样不受任何白眼,没有任何阻碍的生活在心爱的人身边。
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伸出自己的双手;在他最困恼的时候,毫无顾忌的陪伴着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在他生病受伤的时候可以最快速度的出现在他的身边,给予自己最贴心的照顾;在他快乐欣喜的时候,也能够一起把酒言欢。
甚至,在他无聊的时候,还可以同样无聊的凑在一起,下一盘棋,喝两碗茶,把最无聊的日子也过得最有趣。
而他和许致言即使再相爱又怎么样呢?
不过也只能天各一方,隔着宽广无边的太平洋,在仿佛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彼岸遥遥相望。
在对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永远只能干着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跟别人诉说痛苦,谈笑风生。
甚至连遥遥相望都懒得做了,想着还未见到的许致言,夏安年捏紧了手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煎熬
夜幕低垂,虽然已经是五月的初夏,却没有往年的热气,天也黑的可早,仿佛还没改过来晚春的作息,连带着这种天气下的人,也变得疲懒了不少。
夏叶东虽然身体情况恢复的还算不错,但也是刚从死亡线上走了一圈的人,心里的一块儿大石头又终于落了地,迷迷糊糊的跟夏安年说着话就睡着了,连带着谢羽清也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
原本就安静的病房,如此一来,变得更安静下来,仿佛一根银针落地的声音都能无限的放大。
夏安年一直捏紧的手指却依然没有放松过。
然而,当一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那根更加脆弱或许也更加强忍的神经,一点绷紧到了极点,就总有断掉的时候。
夏安年也不例外。
突然觉得身体一软,夏安年眼突兀的一黑,脚下一个不稳,就向前踉跄了几步。
骤然的发作身体却反应不过来,知道终于扶住了病床侧面的栏杆,夏安年才堪堪停住。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站直身体后却也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了。
也许是血糖骤低?夏安年没在意。
他扶着床栏站起来,趁着夏叶东已经熟睡,才好意思仔细的看看自从被带回来,就没好好交谈的过的父亲。
终究是老了啊,夏安年想要伸手碰碰夏叶东耳鬓刺眼的花白,手却颤抖着伸不出去。
同样的年纪,谢羽清还是中年男人最有魅力的样子,原本和他没有什么太大跨度的夏叶东,却突然有了老态。
一定是因为他这个不孝顺的儿子吧,爸爸才会格外的操心。明明每天在医院里跟着大大小小的手术已经够累了,因为他的事情,却还要额外的负担更重了。
对不起,对不起……
夏安年顺着床栏往前走了走,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像是小时候那样,依恋的躺在夏叶东的身边,低垂着头靠在自己交叠的手臂上。
也许是因为之前那样大的动作夏叶东都没有被吵醒,夏安年在心里已经默认了夏叶东大概暂时是不会醒过来了,而谢羽清又不在,之前的拘谨和紧张也渐渐的没有了。
夏安年低头看着父亲放在外面的手,虽然不是靠手艺活为生,但那总是捏着手术刀的地方也已经覆上了一层薄茧,夏安年看着,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儿。
没有谁天生就像当一个不孝子的,谁都希望自己的家庭可以永远温暖,永远没有争吵,而家人也能够永远的相依偎着,做对方不离不弃的坚强后盾。
可是,很多事情往往是身不由己,心也不由己,以至于许多原本至亲的血脉相连的人,只能无措的看着对方的脚步越走越远,而自己,连挽留的权利都没有。
夏安年不希望自己和唯一的血脉亲人,和把自己辛苦拉拔长大的父亲,也成为那样不可挽回的样子。
他渴求理解,也不断地说服自己去理解夏叶东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选择。
夏安年忍不住伸手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夏叶东手上的薄茧,喃喃着,“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话匣子仿佛一下就打开了,压抑很久的情感也不由的宣泄出来,即使夏安年依然不敢大声,却也不停的一张一合。
“我不是故意惹你不高兴的,不是故意要你生我的气,不是故意不听话……我不是故意的……”
夏安年轻轻的收回了触碰夏叶东指尖薄茧的手指,“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给您带来荣耀,像是隔壁楼的张添,或者是五单元的王静,也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让邻居们更你说,瞧瞧你家安年,多棒多好……,但是我做不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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