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很少有这样家族成员齐聚一堂的时刻,余左和余右是余家最小的孩子,他们还在读大学,因此比起其他人都低调许多。
余左和余右姗姗来迟,家族会议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其实他们是否来参与关系不大,他们的父亲余家大家长余辜城总觉得这两个小儿子太过理想化主义,人对于权力的抗拒出于无知,可有时又觉得他们是装疯卖傻,也许是代沟太深,无法看得通透彼此。只是余辜城今年八十有三,是半只脚踏进坟墓里的人,他也不指望在余生能懂这群年轻人的前卫想法,权力的拥有者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权力本身就充满极致的诱惑力。
……
“蓝田市的新市长我前几天刚见了,”长子余北是余家下任的大家长,和政界人士往来甚密,“他当时应该是有意倾向我们,但昨天凤家和楚家联姻,他也有去,很难说最后他会倒向谁。”
“区区楚家不成威胁,”余茜是家中的三姐,做事干净果断毫不拖泥带水,因此余辜城第二看好的就是余茜,她将额前的波浪卷捋至脑后,涂着大红色甲油的手指端起茶杯不疾不徐地呷了一口,“楚家和凤家交好我一点都不意外,当初我们反对楚家落户折枝,凤家只是为了跟我们作对才接纳楚家,楚家不过是凤家的附庸罢了,他们倒向凤家不稀奇。”
“我昨天去了凤惊鸿的婚礼,行事完全是凤家的风格,”余东一推眼镜淡淡道,他是楚家二子,从商,明面上是最干净的身份,算是余家的门面,“我没见楚明耀怎幺出现,可能这次是婚礼是有什幺目的性,也许是楚家想要攀高枝,但楚明耀似乎不是很乐意。”
说完余东把几张图片传到平板上,大家不约而同地点开信息显示,照片上是楚明耀正站在阳台忧郁抽烟,虽然是抓拍但也看得出这人英气十足,原本窝在一旁懒散喝茶抖腿的余右漫不经心地粗略浏览过这几张照片,视线却倏地被黏在男人的脸上再也无法挪动分毫,他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挺直腰板嚷嚷道:
“这是楚明耀?!你说他是谁?!”
“楚家的大家长,”余茜笑得幸灾乐祸,“老幺你别再整天和四弟游手好闲了,改日让你们二哥带你出去认识认识些人。”
余左向来沉默寡言,听到这个名字也禁不住剑眉微蹙,他回想刚开始楚明耀问他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但却被余右打了岔,况且他们从小到大还没人敢用那样狂妄自大的口吻和他们说话,能想到他是楚家大家长就有鬼了。那厢余右低下头不再说话,和余左交换了个眼神后果断地站起身来径直离去:
“我们想起作业还没写,先回去写作业了。”
余左开车,余右在副驾驶座分析了一路的局势,你说如果让楚明耀说出他的名字你认识不?余左摇摇头。
“我们当初干嘛要搞他?”
“这是你的主意。”
“你也同意了好不好,别甩锅,”余右怼了一下余左的肩膀,“以前要是你不想玩你会拦着我,所以我们两个是同流合污,一丘之貉!”
“……”
余左缄口沉默,余右又开始叽里呱啦说了一堆可能。
总之最后归结出即使楚明耀自报姓名他们也不知道他是楚家大家长,所以他们该操的还是照干不误。
“这样是不是证明我们还是有点能耐的,”余右蓝澄澄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个不停,竟还有点洋洋得意,“我们把楚家大家长睡了,听上去就很厉害。”
“你有没有想过楚家背后还有凤家。”
“他能说得动凤家帮他报仇?我才不信,”余右翻了个白眼,“他要怎幺说?这种事情他敢说出来我也敬他是条汉子。”
“他不用这个理由。”
余左打着方向盘,有些堵车,他没好气地拍了几下喇叭泄露出他的心烦意乱。
“那我们就偏要让他只能用这个理由。”
余右弯了弯唇,他笑起来有一对酒窝,似蜜粹毒,余左瞬间了然。
兄弟俩回到酒店里的时间和预想中的差不多,他们刷卡开门,余右刚进房便大骂一声“操”,同时飞速跑到床边,余左也愣了,他丢下手中的器具快步跟上来将昏迷不醒的楚明耀从床上抱起来,床单和被褥上洒满斑斑点点的血迹,床上还散着染血的玻璃渣,楚明耀的白色衬衣上蹭满红惨惨的血迹。兄弟俩手忙脚乱地把他身上的镣铐解开,余右不由得抱怨起来:
“你倒是好心,留个玻璃杯给他水,渴不死他倒是自杀死了。”
余左不顾身上的衣物蹭到血渍,紧紧拥住楚明耀,炽热的体温隔着几层衣物熨得余左的皮肤发烫,他脱掉楚明耀的衬衫检查伤口,都在手臂上,纵横交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划痕,万幸的是楚明耀皮糙肉厚,没有太大的致命伤,余左毫不留情地撕开这件被蹂躏得不忍直视的名贵衬衫将他的手臂草草地包扎起来:
“死不了,他为这点破事自杀我们倒是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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